第九章 孔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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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咬牙，苹用左臂将灯笼，慢慢托上屋顶轻放。</p>

孔明灯，橙红色温暖而溢满希望地透过白色薄纸，照亮少女的面孔，与她眼中的光明辉映。</p>

或许教头就是想看他们争抢，把这明亮撕碎。</p>

另一只脚也被人抓紧，攥的生疼。</p>

右手刺痛，抓不牢了。</p>

苹松手，坠落下去。</p>

孔明灯慢悠悠地飞向漆黑的夜空，镰刀一般的弯月将决定它的归宿。</p>

***</p>

孔明灯试炼结束。</p>

此刻有一半人在外面空地接受惩罚，年龄最轻的九岁，最大的十九岁——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p>

屋内，睡眠浅的孩子做了梦，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啜泣，后来就是放声大哭了，哭着呜咽，喊娘啊娘，想回家……</p>

哭声吵醒了身旁的孩子，迷糊中踢他一脚。哭的孩子被踢的醒了，擦擦泪，抱被子又睡了。</p>

右侧的女孩同样被哭声吵到，梦中烦恼几句，翻身抓了苹，抱的死死的。</p>

一些小儿呢喃好似催眠曲，苹想把软乎乎的手臂拿开，忽然发现女孩手臂受了伤，这会儿还未结血疤，仅是用药粉糊住一部分，有着似乎会流淌一般鲜红的血痂。</p>

月光下，右侧的女孩流了口水，有轻微鼾声。</p>

苹没有再动。</p>

锁骨、左臂、膝盖、脚腕……零零碎碎的伤痕，平静地刺痛苹的神经。她半睁眼，睫毛微颤，眼珠反光显得有神。</p>

第二天清晨。</p>

大门敞开，从外看内，足有三百平方米的砖瓦房如今只有原先一半的孩子，空旷了不少。他们在教头冰冷的视线下，强行爬起来，并且叠好被子。</p>

苹右侧的女孩猫儿一般张大嘴巴，小虎牙尖利，满足地举起胳膊伸懒腰，而后睁眼发现自己有可能搂着苹睡了一宿，女孩蹲坐，思考半响，终是什么没说跳下床出去集合。</p>

早餐是窝窝头和煮虫子。</p>

衣服敞怀、胸膛满是伤疤的教头四处溜达，监督他们吃饭。</p>

虫子有毒的部分摘除，能吃的部分则下锅煮，加一点点盐烹饪，而盐味几乎是没有的。每人一份“菜”一个窝窝头，只有这些，也必须吃完。</p>

苹全部吃掉，一点不剩。这些，迟冉陪她一起尝过。忽略年纪，迟冉是顶好的哥哥。</p>

所有孩子都吃饱了，安静地双手放桌面交叉，听教头讲话并跟着重复。</p>

“……给予了你们食物、和敌人搏斗……”他们专门收养流浪儿，或是收购父母不想要的孩子。</p>

小孩子总能学会感恩。</p>

坐在苹对面的小孩目光满是感激和坚定。现有的食物可以满足他，可是其他大孩子饥肠辘辘，他们必须从明天的战斗中获胜，换取生存。</p>

不经意间和对面小孩对视，苹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p>

矮小弱势的自己。</p>

“我们得到了食物，我们……”其他孩子大喊着。</p>

苹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上学时光，学堂的教书先生杨瑞霖讲了：“很多人怀揣恶意做出善举。”身处学堂时没有理解，而苹现在，忽然领略了一点。</p>

随着其他人列队走向训练场地，头顶的太阳如此炙热，光明绵延至每个人冰凉的身体。</p>

啪——</p>

鞭子抽打附近的孩子，有孩子动作错了。</p>

苹的左肩搭一只手，手的主人语调平稳地说道：“苹是吗？学习他们的动作，不许偷懒，从明天开始，动作错了，鞭子会一视同仁。”</p>

说完，教头又是一鞭抽在其他孩子身体，孩子稍微躲了点，畏惧地看着男人。</p>

缺失一只眼睛的教头是光头，脑袋上满是疤痕，身材短小。</p>

“咱们以后是按任务领取奖赏的，不活下来，谁会雇佣你？”像是对苹说的，又像是对所有人说的。教头很是开怀地笑笑，松开苹。</p>

方才挨打的孩子鞭伤渗血，动作标准许多。</p>

一眼看去，孩子们的衣服大都破烂，点点干裂血渍沾在身上，露在外面的手和脸脏兮兮，又带着伤。</p>

每个人蹲马步，握拳，伸直胳膊，手腕分别挂一块石头。缠绕手腕的麻绳硬是将他们的皮肤磨烂，贪婪地吸收血水。</p>

苹没有犹豫，自己取了一副石头挂件，无休止的训练，开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