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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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家的主宅在葛城北面的山脚，而葛少秋身为葛家的公子却不住在主宅，而是住在其后的山上，那里有葛少秋的父亲留给葛少秋的住处。</p>

千叶跟着葛少秋往山上走，路越来越陡，脚下的土坡变成了半尺宽的石阶。在往上便是山顶了。</p>

拾阶而上，山顶上生着些怪石，凌乱的摆放着，阻碍人的视线，在怪石间拐了几个弯，千叶的眼前才霍然开朗起来。</p>

这座山顶得天独厚，像被人削过一般，空出一片平地。</p>

工匠依靠山势，开辟出一方院子，又建了个小楼倚在悬崖边。</p>

小楼分为上下两层，修筑的极为精致，与葛家的浑厚沉稳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同。房梁上雕刻着繁复飘逸的花纹，飞檐向云间扬起，瓦片层羽般倚叠而下。</p>

小楼的斜后方，还有一处高出的平台，支出悬崖。</p>

在这支出的平台上，立着一座玲珑宝塔。那是最另千叶惊叹的。</p>

宝塔八层八角，四十六个飞檐上各立了一只金色瑞兽，种类各异，朝天而啸。</p>

宝塔的每一层窗棂栏杆皆是镂刻精美、雕梁画栋。闪闪的琉璃瓦排列在檐上，阳光撒在其上，如同浮在水面，一片波光粼粼。檐下阴影里挂着各式的风铃，风来时，不见铃动，却闻铃声。</p>

塔顶设了瑞兽立于飞檐之上，飞檐直冲云天，流云似欲与飞檐相亲，又惧与瑞兽之威，与檐脚若即若离。远远望去，渺渺之间，瑞兽竟似活物，灵动不似凡尘。</p>

山虽不高，但这玲珑宝塔设计之巧妙，当真有挽风裁云，揽月摘星之气度。</p>

“这里是我父亲为我母亲所建，如今他们皆已不在，我担心这里久不来人白白荒废，便住在这里。”葛少秋对身后看呆了的千叶道。</p>

领着千叶进了小楼，葛少秋吩咐人上了茶水、点心。叫来侍女，帮千叶换件衣服。</p>

拿来的衣服是件普通侍女的衣裙，四国流行的式样，千叶从小在部落长大，不是很会穿，在侍女的帮助下，好半天才打理好。</p>

“当真是姑娘？”葛少秋问侍女。</p>

“回少爷，是的。”侍女回道。</p>

葛少秋挥退了侍女，沉默了半响，勉强接受了自己有了一个女孩儿做伴读的事实。</p>

“这和我想象的不太对啊。”葛少秋心道。他原本是想借着找伴读的借口找个跟班，这发展下来难道不是兄弟如手足的路线吗？现在来了个女的算什么事？女孩儿本身就麻烦多，日后相处也不方便。</p>

葛少秋在这边胡思乱想，那一边，千叶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p>

“这衣服真是这么穿的吗？”千叶心道。许是千叶个头太小，那侍女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衣裙，那给千叶的这件下裙长了许多。</p>

千叶提着长出许多的裙子心想：这么麻烦的衣服，一点都不方便，池国的女人是不用做事的吗？</p>

“先说说你的来历吧。”葛少秋见千叶出来，控制了一下表情，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示意千叶先坐下。</p>

葛少秋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是想吓唬一下千叶，但显然对千叶没起太大的作用。</p>

千叶觉得自己一直提着裙子也不是个事，很自然的在葛少秋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了。</p>

“我的确不是葛城人，我是师父捡来的孩子，从小在一个叫苜的部落长大。前不久师父去世，族人不愿留我这才逃到葛城。”千叶交代道。她自认这话毫无破绽。</p>

她混入葛家是另有目的没错，她是巫族遗民没错。可那都是她出生以前的事，在她十年的人生里，除了学过巫族的术法，听过巫族的故事，她本身和这个巫族几乎没有交集。</p>

说惨一点，千叶只是个孤儿而已。她和巫族的身份还是檀伯在她懂事后告诉她的，如今檀伯死了，就算去查顶多也只能查到她是檀伯捡来的孩子。只要她不说，不随便使用巫族的术法，谁能想到她和巫族有关，来葛家又是为了什么呢？</p>

千叶和葛少秋之间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刚刚端来的茶和糕点。</p>

空气飘散着令人心安的茶香，糕点做的十分精致，千叶不自觉就被吸引了目光。她看着小几上的糕点，偷偷的咽了口口水。</p>

千叶的小动作一丝不落的被葛少秋看在眼里。</p>

“想吃就拿吧。”葛少秋说道，“也就是说，你的身手是你的师父教的？”</p>

得了主人的应允，千叶不再客气，捻起一只糕点送到嘴里。边吃边点头。</p>

“你师父是苜族的猎手？”葛少秋问道。他对苜这个部落有些了解，知道是位于葛城南面的一个部落，族中人善猎，又记起千叶穿的鞋子是双磨损严重的鹿皮靴。</p>

鹿皮是件稀罕物，但若是猎手的话，能弄来一张也不是不可能。</p>

不过正常情况，会有人舍得用鹿皮给一个捡来的孩子做鞋吗？葛少秋心想，除此之外千叶的身上还有不少一点。比如，在擂台上行礼时，她对四国习惯的礼仪并不是一点不了解，这些又是谁告诉她的。</p>

千叶嘴里包着糕点，一时说不了话。她眨着眼睛看着葛少秋，点点头，又摇摇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