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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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王宫设宴守岁，为给病重的池王冲喜，王宫内到处张灯结彩、歌舞升平。主殿内，新监国的二公子宴请群臣。宴会热闹，酒过几旬，台下有舞姬、伶人奏乐歌舞助兴。</p>

这一边觥筹交错，那一边池王寝殿却冷冷清清。</p>

台下舞过几轮，二公子喝了些酒、说了些庆祝新年的话，就借口不胜酒力退出宴席，让宾客无须在意尽兴便好。</p>

除夕宴没太多讲究，办来不过为了喜庆。主人一时贪杯早早离席无伤大雅。</p>

池王寝殿内积雪未化，晴雪夜，月色苍白，婆娑树影映在白雪上，好似白宣上勾勒的工笔。池王寝殿名叫映雪阁，名字是池王登基时亲自提的，修缮也是他亲自监督，殿中造景处处与殿名相合。</p>

其中特意设置的影壁，不但晴雪时树影映在雪地和壁上两处，有如画的美景。到了春夏夜晚，花影烂漫映在影壁上，也好似雪地生花，意趣丛生。</p>

映雪阁意境静谧雅致，只可惜如今主人垂危，静谧树影也退了生气，变得萧瑟起来。</p>

“末儿，你来了？”烛火明灭，殿内榻上，风烛残年的老人有气无力道。</p>

病重的老人不喜热闹，嫌人多了心烦，殿内侍奉的只有两个侍女。殿内十分安静，侍奉的婢女不敢大声说话，怕扰了主子，为了及时侍候醒来的王上，她们沉默的跪在榻边，仿佛没有生气的陶俑。</p>

“是的，父王儿臣来看看你。”来的是早早离席的二公子，他大名姜墘善，字谬远，排行老幺。末儿是幼时父王唤他的乳名。</p>

床榻上的老人推推被子，要起身。姜墘善挥退了两名婢女，亲自上前扶老人。</p>

“外面很热闹吧……”老人轻拍床沿，示意姜墘善坐过来，想说些家常话。</p>

四国之内，池国的国土算是辽阔，有葛家。在池国的军事过硬。四国两霸，除了岄国外，池国是另一个。</p>

单看眼前的老人，花白头发，长白胡子，下垂眉毛，目光浑浊。这苍老潦倒的样子怎么都不像霸主，而说起他在位的事迹，也的确当不起霸主的名号。</p>

老人名唤姜笙，从起名起就看出他的父王就对他没有太大期望，只让他当个夜夜笙歌的闲散人。</p>

池国的王位原是传给他的兄长的，然而兄长上位没多久便驾崩了，膝下无子，这才让他这个游手好闲之辈登上了王位。</p>

姜笙从未对王位有过觊觎之心，突然落到头上，让他不知所措。</p>

浑浑噩噩活了三十多年，他从来没有为政事上过心，成天以诗佐酒逍遥快活，哪能想到这王位会落到自己头上。</p>

在位十多年，姜笙每天像个摆设一样，按部就班的上朝下朝，没有任何大动作，只想着无过便是大功了。</p>

“确实热闹，池国如今国力兴盛，他国不会轻易来犯。”姜墘善答道。</p>

“好……”姜笙似是满意的点点头，他自知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可也不能让祖宗百年来的功业在自己手上。</p>

然而，这次年关池国上下都办的热闹，说是为了给池王冲喜，实为担心池国多事之秋，被他国乘虚而入。闹个热闹的春节只是为了迷惑视线。</p>

沉默了一会，姜笙又想起一件事，问道：“末儿，你去查了葛城外的事？”他靠在床上，语气如同普通人家的父亲问儿子家事般。</p>

“是的，葛方砺给儿臣传来了消息，儿臣认为此事不简单，恐还有后文。”姜墘善回道。他原以为父王会问他私自软禁太子的事，没想到却是先问这个。</p>

姜笙目光浑浊，听了姜墘善的话，他望着墙角发了会呆，道：“末儿你目光敏锐，人有冲劲，或许比我，比文儿更适合做王上。难怪当初王兄更喜欢你。”</p>

“父王过誉了。”姜墘善沉稳答道。</p>

姜笙沉默半刻道：“我可以拟旨废掉文儿，改立你为太子。”</p>

听得此言，姜墘善立刻惊的跪下，“儿臣惶恐，儿臣围住东宫只是为了调查……”</p>

“我明白……”当初是姜笙叫停葛方砺的调查的，他猜的到再往下查一定会查出不得了的东西，那不是他能承受的。</p>

姜墘善止住姜墘善的话，示意他靠近点，悄声道：“你王伯伯走后，这王位我做了十多年是力不从心啊……我了解文儿的性格，他直率的很，不坏却不适合做储君。末儿啊，你适合！可这王位，我不想让你做！”</p>

姜笙沉默了一会道，“这王位啊，太危险了。你坐在高位上看着下面，一个个知人知面的，可你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呐。你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人是鬼，或许嘴上奉承的好听，背地里吮你的血，吃你的肉，你都不知道……”</p>

“你这么好好的一个人，聪明伶俐，样貌又标志……幺儿，我希望你像我当初那样，潇潇洒洒的，离这些腌臜事远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