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一：秀女宋夕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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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晨雾之中人影晃动，绝望而茫然的身影，在废墟之中翻找着，掘捞着，滚了满身泥浆也全然不顾。</p>

有亲戚收留的都投奔亲戚去了，只留下走投无路的人们守着满目疮痍的家园捶胸顿足，肝肠寸断。</p>

财物尽毁，身无分文，家里妻儿老小都饿着肚皮，在寒风中抱成一团度过了漫长的一夜。</p>

一大清早，当家的便抹着鼻涕水钻进废墟之中，期盼着能翻找出一些吃的、穿的、用的，要是运气好能把牙缝里省出来的那点银子找出来，那么老的小的也就不用挨饿受冻了……</p>

路上，衣衫褴褛的老人牵着嚎啕大哭的娃娃，向着被毁的家园匆匆赶去，满脸悲苦。</p>

生性善良的宋兮妍禁不住泪流满面，挨饿受冻的滋味她深有体会，可是为什么镇子里的有钱人家安然无恙？而贫穷的农户却被逼上绝路？连上天都趋炎附势，欺善怕恶吗？</p>

宋兮妍忿忿不平地走回西山脚，她也是一无所有、走投无路。</p>

院子已经清理干净，今天要尽可能搭建起一张简易的床和帐篷，若是能找来一床被褥那就更好了--她可不想再蜷缩在马厩里睁眼一夜。</p>

床还好说，废墟下面好歹能抽出来些木板来，搭成个床不成问题。</p>

难就难在支帐篷，需要木料，还有要用什么盖顶呢？塑料布？油毡瓦？古代哪有这些东西啊！</p>

茅草？对，就它了，河边那一大片芦苇虽说被浪推得七零八落，砍一些回来盖个屋顶不成问题。</p>

打定主意的宋兮妍，强撑着身子一点点挪开泥砖石块，开始从废墟下面掏木板。</p>

好不容易凑足一定数量之后，又迷茫起来。</p>

古代没有钉子啊，这帐篷要如何搭？</p>

宋兮妍不由皱眉发愁，轻轻敲了敲胀痛的脑袋，努力思考。</p>

床还好，在泥砖上架上木板就行，只是没有帐篷露天在院子里睡觉的话，晚上的安全问题要怎么解决？万一哪个好色之徒半夜来犯，自己毫无反抗之力啊！</p>

“宋兮妍，宋兮妍？”</p>

正认真思考着，忽然听到院外有人喊，宋兮妍奇怪地回头张望。</p>

土路上站着位穿蓝色衣裳的魁梧少年，高高的个子，浓浓的眉毛，长睫毛大眼睛，挺括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看起来憨厚老实。</p>

少年正歪着脑袋冲她微笑，很亲切。</p>

谁啊？</p>

宋兮妍皱眉，在脑海深处搜寻：“张熠言？”</p>

少年一脸担心：“宋兮妍，我刚从洛羽城回来，才知道昨天发了大水！你昨晚在哪里过了一夜？”</p>

呃？少女鼻子一酸，红了眼眶。</p>

来到这儿的十多天里，谁都不搭理她，一副厌弃的模样。就算自己舔着脸凑上去问别人几句话，人家都是将头扭向一旁闭口不语，仿佛跟她说上一句话便会不吉利，便会沾染上一身晦气似的。</p>

而记忆中这位叫张熠言的少年，是离她家最近的邻居，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与她说话的人。</p>

“宋兮妍？你没事吧？”</p>

看少女沉默不语，张熠言有些着急。</p>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p>

宋兮妍极力掩饰住自己的无助，走到那堆木板上坐下。</p>

“那就好！”少年松了一口气，从身后拿出一个布包，伸手递进去，“宋兮妍，拿着，或许能帮上一点忙！”</p>

“不，我不要！”宋兮妍连连摆手。</p>

她知道张熠言家里也不富裕，况且这次水灾，他家的房屋也一样震塌了。</p>

“只是几块干粮和一点碎银子。”</p>

张熠言说着垮进院内，把布包往宋兮妍怀里一塞，不容置疑：“你就拿着吧，去买床被褥也好哇！……”</p>

“铁蛋……铁蛋”少年话未说完，远远就传来妇人狮子般的怒吼：“听不进人话的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看我不打断你的腿……”</p>

“我先走了啊！宋兮妍，我会再来看你的！”</p>

张熠言说着已经跑出了院子，纵身一跃，跳到下方田埂上，猫着腰沿着田间小道跑了！不一会儿他娘亲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p>

妇人并不急着去追儿子！她站在院门口狠狠剜了宋兮妍几眼，开始骂骂咧咧：“扫把星，不要脸的狐媚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勾搭男人，我们家铁蛋就是终身不娶、或者娶个瘸的瞎的，也不会娶那种不吉利的扫把星进家门，趁早死了那条心……”</p>

张婶究竟在院外骂了多久，宋兮妍不知道，骂了些什么，她也没听进去。</p>

哪有闲功夫搭理，她一门心思全在废墟之下，只想多掏些有用的物件出来，晚上好有个栖身之所。</p>

等到院外终于安静下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暖暖地照在身上，很温暖。</p>

宋兮妍吸了吸鼻子，摸摸咕咕直叫的肚皮，瞄了一眼木板上的布包。</p>

张熠言说里面有干粮啊！少女吞了吞口水。</p>

几顿没吃饭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忍不住走了过去拿起布包打开，露出里面几块面饼。</p>

虽然不想受人恩惠，可实在是太饿了，无法抵挡的诱惑。</p>

少女犹豫着拿起一块，狼吞虎咽吃了起来。</p>

哧溜哧溜，口袋里有东西轻轻拱动，低头一看，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小四终于醒了，它探头探脑从衣兜里钻出来，爬到宋兮妍并拢的双腿上，捡食掉下来的面饼渣。</p>

宋兮妍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脑袋，掰下一块面饼伸到它嘴边，嘟着小嘴埋怨道：“臭小四，太没义气了，关键时刻玩失踪、还装死！也不陪陪姐姐，知不知道姐姐孤零零的有多难熬啊？呜呜呜！”</p>

玩失踪？装死？妹子你的话可真伤人心呐！</p>

哼，伤心！不吃了不吃了，饿死算了！</p>

小四眼睛一闭趴下身子，伸长前爪捧着脑门，伏在宋兮妍膝盖上一动不动，明显很难过。</p>

见小四表情那么丰富生动，像人一样，宋兮妍好奇心暴涨，戳了戳它的脊背，笑道：“不会吧小四？这般伤心？难道你听懂了我说的话？”</p>

小四尾巴用力一甩，准确地将宋兮妍手上的面饼子扫掉，继续趴着一动不动。</p>

它是真的生气了。</p>

“哈！”宋兮妍开心地笑起来，原来小四真的是有灵性的，能听懂她说话呢！</p>

“哎呀，生什么气嘛，姐姐不怪你就是了”见它爱搭不理，少女戏谑道：“怎么越长越丑了？看看你这身皮？灰一块白一块的难看死了……”</p>

说笑间少女胡乱揪扯着小四外掀的蛇皮，偶尔用力一撕，扯下一大块死皮来，露出里边的鳞甲。</p>

“披鳞带甲，莫非是只穿山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