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噩梦·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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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茂回来的当天晚上，白灵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她心情一直很好，也高兴于自己手机里多出来的那个电话号码。</p>

她在软绵绵的床上从左到右滚来滚去，最后干脆抱住被子，因为前些日子才晒过，一股太阳的清香让人很舒适，睡得也暖和。</p>

等终于静下来，闭上眼睛，仿佛是与世隔绝了一样——</p>

睁开眼，她不确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之前的一切真的是恍若隔世，那记得特级区的所有人的面孔，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又是哪里……</p>

是梦？</p>

是梦吧？</p>

必须……是梦。</p>

白灵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清醒，明明刚刚闭上眼睛知道自己进入了梦乡，却不知现在的自己到底身处何处。</p>

她不知道自己是“醒来了”还是“睡着了”。</p>

四周铜墙铁壁，她躺在硬板床上，双手被手铐铐住，连空气都好像被冻住一样。她蜷缩成一团，等意识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坐起身来。</p>

这是……什么地方？</p>

白灵发着呆，根本就意识不到这究竟是不是梦，手机也不在身边，她也无法从窗外细微的光判断出具体的时间。</p>

她不觉得困，只感到手脚冰凉，手铐她估摸着自己是肯定拆得开的，所以现在的重点并不是它，而是有关于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白灵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可能连潜意识里都没有想过的地方。</p>

她试图叫出声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嘶哑的，她脑袋一片疼痛，记忆还是停留在跟江凌茂互道晚安的时候，所有细微的感情综合在一起，搓成了名叫恐惧的感觉。</p>

万一不是梦怎么办？</p>

万一这么多年的猎奇经历一直是自己的一场梦怎么办？</p>

白灵有些崩溃，她回忆不起来这是哪儿，顺着回忆往前摸索，也曾经从几个不认识的狱警那里听说过特级区应有的样子。</p>

白色的头发散乱地披着，那件宽大得不行的衣服真不适合她娇小的身体。</p>

她有些抓狂，她害怕这些年来的经过都是假的，她害怕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残酷的现实。她曾经也看着那个江狱长塑造的特技区自言自语过：“如果这是梦的话，那就请永远别让我醒来。”</p>

她害怕自己先前一直沉醉在的是自己的世界，她害怕……她什么都害怕，她颤抖着，眼泪自然是不会落下来，但只要是个人都会发现她精神失常了。</p>

身体一点疼痛都没有，心里却一阵忽有忽无的绞痛，她攥紧胸口，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撕了，冲出去，证明给自己说那些都不是梦。</p>

啊……像个笨蛋一样。</p>

“有人在吗！”</p>

“这里是哪儿！”</p>

她踹不开那扇门，只能用沙哑的声音呼喊着，声音带着哭腔，又露出些小孩子的声线——和这位中年作家原本的声音些许不符。</p>

她不知道自己喊叫了多久，喊得喉咙都发不出声音了吧，她就不信了，这隔音就算再好也不至于一个人也听不见啊。</p>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深呼吸，无助感趁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机会全部冲出来，白灵的声音都颤抖了：“救命啊。”三个字是多么无力。</p>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一个黑影遮盖在了白灵身上，弯下腰，白灵看不清那个玩意儿，却总觉得有些眼熟。</p>

“你不是最想去死了吗？救命？这真的是你会说的话？”那个东西嘲讽着白灵，声音很浑浊，连是男是女都听不清楚。</p>

白灵双手下意识地握成拳头，抬头看着那坨黑影子，一言不发，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p>

是啊，曾经那个白灵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自己的生命，她恨透了本能的求生欲，恨透了当时没有被一枪穿刺脑袋。</p>

曾经的她也心想过，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自杀。</p>

她的负面情绪在此刻被无数次扩大，她回忆起了无数次被抛弃的时候心中涌动的泪水，也幻想着，要是自己的一生重新开始……</p>

“喂，白灵，过来啊，”那坨影子接着道，“过来，我让你解脱。”那东西手上有枪。</p>

白灵看了一眼，居然有那么一刹那渴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心里更是许多许多的抗拒和接受在斗争：“不……要。”她咬着牙，狠狠拉住自己的头发，头皮不疼，但一阵阵麻麻的。</p>

“你又不是什么坏人。”</p>

啊……这句话出自谁口呢，白灵回忆了许久，呵，原来是狱长先生啊。</p>

不是坏人……</p>

不是坏人……</p>

不是坏人……可笑过头了吧，她自认自己就是个大坏蛋啊！不知悔改十恶不赦！这……才是她的代名词。</p>

负面情绪最终还是抵制了那唯一一丝往好处想的念头，将它掐断，灰飞烟灭，眼前只剩下了“来吧，你很渴望死亡的，不是吗？”那黑色的物体如此问道。</p>

……头好痛。</p>

“才不是只有一点点喜欢。”</p>

原来杀人犯也是会被喜欢的啊，白灵有归属感般地向前伸出手，却是挣扎着扑了个空。</p>

小梁煞？</p>

“那是同流合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坨东西又说道，枪已经上了膛了，直对着她的眉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