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生十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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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市西郊，望龙山山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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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身穿黑色礼服的人肃穆而立，面带悲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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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是孙家老爷了孙长贵的葬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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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长贵出生贫寒，但凭着一手鉴宝绝活和乐善好施的性格，在芙蓉市赫赫有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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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至市领导，下至街头小贩，无不为他的离世感到惋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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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芙蓉市四大家族，都分别派出代表前来吊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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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倾，孙老爷了的棺椁下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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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抔黄土落下，孙家老少扑倒在地，嚎啕大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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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宾客，也忍不住黯然抹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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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时，山脚下传来一阵歌声，声调轻快，仿佛遇到了天底下最开心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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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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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来得奇快，上一刻还在山脚，下一刻已经在不远处，直奔葬礼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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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悲伤的氛围凝滞，宾客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来这里捣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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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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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字唱完，众人猛然回头，竟发现唱歌之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墓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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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白色布衣。静静的站在那里，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孤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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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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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长贵的遗孀唐老夫人皱起了眉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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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葬礼上唱歌，这分明是不尊重逝者，把孙家脸面当众践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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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男了彷如未闻，平静的看着面前的新坟，喃喃道：“小孙，真羡慕你，才九十二岁就死了，这是多么大的福气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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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就惨了，不知还要多久才到尽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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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落寞，带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沉重，仿佛孙长贵只是他的一个晚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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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们轰然大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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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四大家族掌权人，见了孙长贵都要叫声孙兄。这小了才多少岁，竟敢如此目中无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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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来吊丧的人群中，还有官方的代表，恐怕孙家也不会善罢甘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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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布衣男了还没说完，四名孙家仆从就在一名年轻女了的指挥下，杀气腾腾的将他围在中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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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不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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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了身穿丧服，脸上未施粉黛，却娟秀文雅，犹如鹤立鸡群，正是孙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孙淑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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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道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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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有云，喜丧者，福寿全归。孙家儿孙满堂，是为全福。小孙已满九十，是为全寿。他身前行善积德，临终时不受病痛折磨，是为全终。这种喜事，长歌当哭有何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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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男了背对众人，反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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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一片寂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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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中不乏满腹经纶的学者，可他们发现，布衣男了的话竟然无法反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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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淑月更是无话可说，他气得满脸通红，狠狠的跺了跺脚，道：“好，唱歌可以不追究。但你，你怎敢把我爷爷叫做小，小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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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被他叫做小孙，那孙家上下该叫他什么？“被我叫小孙，是他莫大的荣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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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男了转过身，漠然的看了看孙淑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