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自是，人畜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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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是有的，”掌柜的颤巍巍手指琉璃盏，勃然变色道，“小郎君须谨慎些，切莫摔碎了它！”</p>

然后急忙问：“热汤是有的，倘若碎裂——当世琉璃盏，可没有热汤浇之而不碎的。”</p>

李寇将那水杯重重放在柜台上，掌柜的当即一个趔趄，拉着脸吊起眼睛，一瞬不敢眨眼，只看着那玻璃杯，又飞快看两眼李寇，他知晓李寇的心意了。</p>

有这等琉璃盏，他何愁寻不见达官贵人？</p>

倘若那老弱妇孺在这里有丝毫差池，只消这一枚琉璃盏便要了他的命。</p>

一时间，后院里闯出十七八条人来，站在后门处，一个个咬着牙，手指头在腮帮狠狠戳，彼此都道：“这厮不是个奢遮人物，倒是奢侈得紧——看他模样，该是个沙弥不成？”</p>

有帮闲忙取了热汤，却不敢将那长嘴的铜壶往玻璃上靠。</p>

李寇劈手夺来，高高举起，稍稍提腕时，一条水龙自虎口喷出，正正落进那玻璃杯里。</p>

就这一瞬时，掌柜的双膝一软，双手撑着柜台才免得狼狈，他一手捂住双眼，口中只叫一声：“我的娘！”</p>

那并排看热闹的，俱都“哎哟”一声，有人咬起自家的手指，却不觉着疼痛，口中只叫：“天爷爷！”</p>

不意那僧人也脱口叫道：“小僧死了！”</p>

李寇笑吟吟，眼中却无半分笑意。</p>

他状甚自得，却将在场诸人一一瞧在眼里。</p>

那掌柜的是个贪婪的，多有他家主人张员外之风。</p>

那十七八个看热闹的，看也有几个外地的，虽爱看热闹，到底没有个近前的，看他打扮，都是长远出门的人，胆子不小，但也无一个敢在外地闹事的。</p>

只有那无空，他早忘却是个出家人的身份一眼只盯着那玻璃杯。</p>

李寇心下不再多想，只将那热水注满玻璃杯便提起来。</p>

他此处又多个心眼。</p>

穿越前，他那一双手，譬如上好的丝绸紧紧地密密地裹在一处，上头刷一层清油，那是一双练家子一眼看到扭头便走的手，那双手生裂虎豹开山碎石，此时那一双手，却彷佛刚脱皮般光滑白皙，虽不比手模，毕竟看就是个寻常的少年人那一双手。</p>

李寇手捏杯底不断起落，又将厚厚的杯底放在掌心里。</p>

他余光瞥到，无空那一双眼果然落在他的手上。</p>

那厮笑了。</p>

李寇心下也笑。</p>

“倒要看这贪僧有什么打算。”李寇心中道。</p>

这时，朱文也从后院里出来。</p>

他见李寇手托一枚琉璃盏，彷佛极得意般正在卖弄。</p>

他不是那样心思肤浅的人！</p>

朱文当即明了，这是既帮他，也彷佛在试探别人。</p>

他看一眼李寇的头发，要过去将李寇叫去外头说话。</p>

只是朱文心下温暖，稍也愈发感激。</p>

他知李寇面冷心热了——不论他还有甚么计较，只用这琉璃盏，将店中人物心思都吸引在他身上，自是能减免他家小一些叵测凶险。</p>

但也不必如此，他只一个人又能顾得来几个别人？</p>

朱文只觉有一口的打算，他要说于李寇听了。</p>

这样的人，该有个大好的前途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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