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你尚未御街打马，我已曾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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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州的学校一条街并不是一条街，县学在东城瓮城下，州学和县学间隔将近百丈。</p>

李寇清早推着手推车到时，才知道县学与州学的区别。</p>

县学相当于后世的初中，州学几可算得上高中与中专乃至大专院校。</p>

两所官学都分上、下、以及外三舍，每舍分若干斋。</p>

甲斋自然是最优的相当于尖子班，细分也能算是高级班。每学期考试结束甲斋学生进入上一舍的最多，而其它舍则人数少，大多能留下来的也是进入更高的斋，乙斋进甲斋，以此类推。</p>

县学甲斋的学生，例行考试之后进入州学学习，在州学又根据成绩升舍，到上舍甲斋时，或推荐入国子监等大学学习，或直接参加科考走仕途正路。</p>

此外，渭州也有不少私塾为宋朝供应人才。</p>

只是渭州乃至陕西诸路，历来都很少有进正经仕途道路的。</p>

毕竟关西出将那是自古以来的传承。</p>

揣着手在县学门外等了片刻，李寇没等到食客反而被县学的门子呵斥了一顿。</p>

原来这里不是禁止贩卖吃食，只是学生还没下学他在这里等也是无用。</p>

门子取笑道：“你这厮看也是个不读书的，竟不知学院里的规矩，洒家教你个乖。”</p>

他是闲得无聊卖弄见识，李寇却是诚心要多学点常识。</p>

于是李寇取热汤打一碗面条，加一个卤蛋，面上油汪汪红彤彤的，门子看着也嘴馋。</p>

李寇拱手道：“洒家诚不知规矩，盼先生见教，不敢有违规矩奉送贿赂，然此时正月还有一段日子，咱们渭州人自古以来重礼节，请先生一碗面得些见教，此所谓礼尚往来也。”</p>

门子倒被他说的不好意思，急忙肃容站在门内拱手先施礼，然后道：“那便尝尝？”</p>

李寇道：“先生教我这里的规矩，本该尝尝。”</p>

一大口面吃下去，门子舒坦地叹一口气道：“真是好吃食！”</p>

三五口下去，他拿眼睛又看李寇。</p>

李寇便又取一大碗面做成干拌的，再打一大碗面汤，里头再加一颗卤蛋。</p>

门子很是满意，吃干抹净一擦嘴揣着手便教了李寇诸多规矩。</p>

譬如县学州学的规矩一事，譬如学生们上学下学的时间。</p>

门子道：“你若是晌午来定有生意，”他压低声音道，“县学是有饭堂的，只是这年月读书的都是有钱人家才能供应得上，那学生们怀揣大钱，每日里下学，多有外出找吃的，你这面饼不错，他们必然爱吃。”</p>

而后他又道：“然而你不可拿寻常人吃的与他们相提，读书人傲慢，处处透着身份与清贵，哦，你若有米饭那更好，那是咱们这里的稀罕物，渭州的谢家正店有的是米饭，一顿饭五百文，也有些有钱的一日两顿都爱去。”</p>

李寇叹道：“非得先生赐教我哪里知道这些。”</p>

门子笑道：“洒家看你是个读过书的，这里又有一个主意，你且听好了——无论县州，学校里多的是有钱的学生，县学有生员一百八十二人，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表亲，州学有生员共三百余人，多是蹭个贵气，将来要当吏胥之徒的，更有自吐蕃，自西贼那边来的，这些人你须分明白，哪些是你的客人，哪些不是你的客人，大凡一日花费百文内的，那都是你的客人，若是三十文以内，你可不要想他们肯花钱。但若那些一掷千金的来找你，你也不可巴结他，他们只是图个方便，他们爱的是面子，可不会在你这里常吃。”</p>

李寇叉手唱个喏感谢：“只有遇到先生这样的热心人才能教这么些。”</p>

他遂暗暗打探，门子不疑他竟是个深沉城府的人，又好卖弄，见他一心实实感激他，便把自己的家境说个七七八八。</p>

李寇暗道：“这是个与州学有关系的人，他老子竟是州学的门子，他是县学的门子，怕是与学正，哦，这时代应当叫教谕，他家与这教谕当有交往。”</p>

于是李寇假意为门子担忧道：“先生这般实在，洒家实实不知如何感激。洒家与马娘子有一些交情，听她说的是经略相公于教学一事很有看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