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老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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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寇与慕容彦达的心腹并肩而行，那老头倒是有一些多嘴。</p>

他私下里感激李寇送的琉璃珠。</p>

“李大郎真是个奢遮人物，那样的珠子老汉从未见过，贵人见了想必也高兴得紧哪。”老头说。</p>

李寇一笑，这是提醒他莫要忘了慕容彦达的大礼。</p>

李寇道：“老丈说的是。”</p>

老头又赞：“郎君好心，饶某吃一杯酒，那也是好酒，那酒瓶便是上等的琉璃盏，便是京师的大官们见了想必也吃惊得很。”</p>

李寇道：“想必是不曾见过的。”</p>

老汉一时心里有了气，这厮听不懂他的意思吗？</p>

他便提醒：“折经略有的……”</p>

“慕容知县也有。”李寇道。</p>

老汉不由惭愧，只好低声透露了一个秘密。</p>

他说：“李大郎是上等人，老汉只是个奴仆，你可莫与我为难，你是不知的，张太尉如今情势不妙！”</p>

哦？</p>

李寇道：“怎样个不妙？”</p>

他并不知张太尉是谁。</p>

老汉叹道：“崇宁三年，张太尉为尚书左丞，很快又知枢密院，官家意思本是牵制蔡太师，张太尉也算不负众望。去年，蔡太师贬谪，张太尉拜相，他是个不如蔡太师能办事的，官家面前也不十分受宠，郎君祖上倒也在张太尉家乡为官，多有一些交往，遂有郎君出京师，知潘原县事，便是贵人入宫也是张太尉周旋的，如今张太尉情势不妙，郎君也说不上来个话，只好想弄些奇珍异宝，投机咱们那官家的喜好帮张太尉一把。”</p>

他前后看看突然急促说道：“若不然官家不待见张太尉，蔡太师怕是要……”</p>

他比出个杀害的手势。</p>

李寇奇道：“张太尉是有出身的人吧？国朝不杀士人……”</p>

老汉冷笑道：“天子不杀士人，士人可杀得士人，士人杀士人，天子诛心。”</p>

李寇便道：“真有用处否？”</p>

老汉叹道：“多有全身而退的可能。”</p>

李寇笑道：“那便不难的了。”</p>

老汉此刻才透露：“李大郎要去山里立寨，郎君私下里曾说，当为巡检知寨，以李大郎的手段，待成年时，或从军为将，或科举为官，有这巡检寨知寨的身份，那便不必与天下士人同考，虽也有严格的规定要参加考试，但比别人多的是机会。”</p>

这是李寇很愿意听的。</p>

他要详细打听这巡检知寨是个什么官儿时，老汉却为难地说那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p>

“寨有民寨，巡检寨，军寨，乃至军、民与巡检合一的砦，民寨寨主只是个村里的主事者，巡检寨便有执法之权，约束寨中弓箭手。若当到了军寨的寨主，那便厉害了，掌三千正军之寨主，与一州之兵马监押也是平级的，仅次于兵马都监，若外出作战引军出寨便是钤辖。到了砦主，便是与知县同级，只是一个文臣，一个武将。”老汉振奋道，“老汉有个儿子，如今便抬举在河北当了个砦主。”</p>

李寇再三辨别才知道这里头的区别。</p>

民寨的寨主只是个村长，巡检寨的寨主便有执法之权了，算是有一些官身的人了，且可以率领乡里的民兵队伍。军寨与砦的主官是正儿八经的官员，那才算是入品级的官身了呢。</p>

“有巡检寨寨主位便知足了。”李寇心里想。</p>

他担忧的是自己的年龄不足以为折可适所重。</p>

他请教老汉，才知以他的年龄倘若有功劳便有便宜之权。</p>

但这里头必定少不了当地文武官员的推荐。</p>

李寇索性对老汉实说，他将有不下将门的礼物送给慕容彦达。</p>

“这个不可以的，必定要出钱。”老汉正色道，“将门子的风骨倘若只剩下一个，也是这一点架子，李大郎不可由此教郎君以为你轻视他。”</p>

李寇便问：“我若能恩养千人……”</p>

“不在这个，倘若无功，无人推荐，你便是恩养万人的寨，那也是旁人当了巡检寨主，你最多只是个庄主，村民推荐，你也只是个保正。”老汉低声道，“那是处处受人掣肘的。”</p>

李寇笑道：“那便是花钱……”</p>

“哪里的话，若能破两个疑案那便是人才，朝廷也不亏待，何况经略使爱才的很哪。”老汉随口道，“若有同知举荐经略使认可，李大郎便成了军寨之主也有可能。”</p>

那不必着急，台阶是要一步步走上的才算攀登。</p>

说话间到了县牢，李寇看到有两人在门外逡巡。</p>

吕兰二人正与人理论，拦着他们的竟是个牢头。</p>

牢头看着是个精锐的老卒，只是脸面上有刺配。</p>

吕捕头喝道：“洒家身为捕头如何瞧不得犯人？”</p>

牢头居高临下按着腰刀轻蔑道：“你算是哪门子的捕头，俺只认得慕容知县的手令你既无手令，又与咱们没有交情，偏不让你去你待怎么样？”</p>

兰捕头忙说好话：“咱们到底都是袍泽！”</p>

牢头嗤笑道：“洒家如何不认得何曾与你袍泽？去，休来找打！”</p>

那两个捕头十分没有面子，只好在一旁站着。</p>

李寇带了人过来，吕捕头大喜，忙过去拦住，叫道：“可是真人犯到了？把人交给我们，你们忙自己的去。”</p>

老汉抱着手冷笑道：“哪个叫把人犯给你们了？”</p>

那两人定睛一看，忙又赔笑道：“慕容家院来了？真是巧得很，我们……”</p>

“太爷唤你们问案，速去。”老汉待那两个很没有好脸色。</p>

李寇只看着有趣，他并不理会那两个，那两个倒是待他颇有些愤恨。</p>

大约他们的立场决定了屁股吧。</p>

李寇眼看着那两个恨恨离开，牢头取手令看了，才呵斥张老汉一家进去。</p>

这就让李寇不高看他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