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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渭州有细雨。</p>
城外没有细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唯有蝗虫沙沙啃食庄稼的声音。</p>
李寇戴着斗笠，和周三郎在田埂上来回走动。</p>
周三郎如今调任渭州户曹，虽只是小官但也有身份。</p>
他很在意自己的身份，因此出门经常穿那一身绿袍。</p>
李寇问：“周兄，以你估计今年渭州粮食减产能有多少？”</p>
就在这两天渭州诸县已经出现了抢粮风波。</p>
李寇估计今天开始平凉县也会有抢粮的民众。</p>
这背后有对天灾的恐慌，但也有幕后推手。</p>
陕西诸路的粮商已经派人到渭州了。</p>
他需要知道今年还能有多少收成。</p>
周三郎弯下腰，随手抓起一只蝗虫看了下。</p>
“只怕潘原会成最好的，但也损失超过三成，收成不足七成。”周三郎忧虑道。</p>
李寇又问别的县，得到的答案让他心惊。</p>
平凉县知县到任本来就很晚，加上对农务并不了解。</p>
他治下的农事今年损失只怕要损失过半。</p>
这意思就是农户给地主交租之后自己一粒粮也剩不下来。</p>
“富户还有钱买粮食，贫农可怎么活。”周三郎虽是读书人的出身，对农事却熟悉得很，他很不忍心，但也只能吧希望寄托在李寇身上，回头问，“大郎打算怎么做？”</p>
“只能放贷了。”李寇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不过，可以以工换粮。”</p>
周三郎奇道：“大郎哪里来的那么多工事？”</p>
“北原军寨要容纳两千人，短期内必须请大量帮闲。”李寇捡起一枚麦穗儿，上头的麦粒已经饱满但十不存三，好的也不过半数，这与周三郎猜测的五五开差不多。</p>
他边走边说，把自己的打算和周三郎商量了一遍。</p>
北原军寨需要至少三千人，但他手下流民多半都是老弱妇孺。</p>
也就是说，他只有不到八百人的劳动力量。</p>
这就需要他多请人手，但今年遭灾太多。</p>
更重要的是他若房贷或者以工代赈，那些租种地主家土地的贫农恐怕要失去来年。</p>
“大郎不是要开垦万亩山地吗？”周三郎不以为然，“我看你还是太胆小了，只要度过今年灾荒年，到明年，你手里的土地多了……”</p>
“我倒是不怕人多，但我是以流民为主组建的军寨，本地农民倘若上山，各司必然大加指责，我哪里来的工夫和他们辩论，”李寇道，“此事不得不多加考虑。”</p>
周三郎笑了，他要的是李寇先接济农民。</p>
“此时实在简单不过了。”周三郎低声道，“大郎忧虑的是那帮技官，但你忘了还有一个清流？”</p>
怎么？</p>
他们还能帮忙说好话吗？</p>
“那要看大郎努力不努力了。”周三郎扔下麦穗，却把蝗虫掐死装在袋子里，嘴里道，“可惜，家里没人与我同享用如此的美食。”</p>
这厮很欠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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