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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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它在的时候，你不会在意，即使你刻意去感受，也会轻而易举地将它忽略过去。</p>

但它消失的时候，你总是第一时间发现。</p>

听觉如实，嗅觉亦如是，五感皆是。</p>

长敬从鲸落中回过神来时，才发觉周围的异常。</p>

首先是视觉的缺失，然后是听觉。</p>

他没有慌张，也没有随意乱动或出声示警，他在等待身体作出反应。</p>

理智告诉他，他并没有受伤，也没有任何危机潜伏在四周。</p>

如果连他的金瞳灵眸都无法视物，那就更不是乱动乱吼可以解决的困境。</p>

果然，他的双眼很快在适应黑暗后得到了反馈。</p>

人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生物，只要给你时间，就能找到生存的新模式，你的身体会自然而然地遗忘、删除过去的版本，重新习惯新的自己。</p>

他的眼前是一堵墙，他伸手一摸，又否决了自己的判断，这不是墙，是土面。</p>

接着他又谨慎地转动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从平躺着的状态调整为坐姿。</p>

为什么不是站起来呢？</p>

因为他根本站不起来，要不是他动作轻缓，可能一个抬头就要在脑门上添个包了。</p>

长敬张开双手触摸到实地，然后缓缓摸索到了可以依靠的墙面。</p>

排除了来自背后的袭击风险后，他才算找回一点安全感，而且以这个视角他能看清此地的全貌。</p>

这是一个类似长盒型的土坑，面积不大，土面还很新，摸起来依旧带有湿润感，且没有任何外物的添加，是个非常纯天然的地下坑位。</p>

黑暗之中，他能看清的事物并不多，只能隐隐绰绰地看个大概。</p>

摸清环境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吴杳。</p>

幸运的是，先前随着鲸落短暂产生的意识模糊并没有带走他的记忆，这第三重危机也没有将他和三个同伴以及颜悦分开。</p>

吴杳离他的位置最近，重睿在他的正对面，而颜悦依旧在陆路怀里，基本与他们在海面上的阵型一致。</p>

这意味着，他们顺利地通过了第二重危机。</p>

长敬握住了吴杳的手，轻轻地唤道：“杳杳。”</p>

吴杳浑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反手抓住了长敬的胳膊。</p>

她和刚苏醒时的长敬一眼，眼前一片漆黑，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真空的环境，这是身体在深度睡眠期间的自然保护。</p>

她并没有听到长敬呼唤她的声音，但她摸到了长敬的体温，立即就安静了下来，如同受到安抚的小兽。</p>

她能感觉到，这是长敬。</p>

长敬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身体解除自我保护，重新接收外界的信息。</p>

很快，吴杳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们这是在哪里？”</p>

长敬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p>

接着，她们又逐个唤醒了重睿和陆路。</p>

重睿睁眼时与他平时嬉笑打闹，没个正经的模样不太一样，显得极为冷淡疏离，但等他恢复了视觉后，就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好奇地东摸西凑。</p>

陆路则是在大叫中醒来，高头宽背猛地坐起，直接就将天灵盖磕在了坚硬的土面上，嗷嗷呼痛，还以为是有人按着他的头打，气得直扑腾。</p>

他这一闹腾，颜悦自然也就醒了，要不是吴杳拉得快，差点就受到了陆路的雷拳攻击。</p>

“咳，咳……”</p>

颜悦不似他们四人，在全盛状态进入荒途之境，又是在滚沙地，又是泡海水的，这下的旧伤全都复发了，每咳一下都会牵动五脏六腑，连带的背后伤口生疼。</p>

且越是想要抑制，反应就越是剧烈，在这狭小的空间连呼吸都极为费劲。</p>

吴杳嘴上没说什么，但却一手轻拍着她的背脊，助她平息静气，另一手则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腕上。</p>

她的眉头几不可查地一皱，她没有想到颜悦的伤势会如此之重。</p>

通常来说，织者的体魄经过控梦术的修习以及最大程度的梦元之力反哺，都会变得比常人要强韧康健许多。一般的风寒暑热都难以侵袭，即使是外伤在身，也会在夜晚的休憩中，因梦元之力得到补充而缓慢恢复。</p>

除非极为致命的伤害和无法逆转的沉珂，否则少有不可治愈的伤病。</p>

但听长敬所言，颜悦应当是与他同时期受的伤，虽是较深的箭伤，但也不该恶化到这般程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