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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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嘎吱……”</p>

灵渊一侧的楼梯传来响动，林瑶立即绷紧了身体，警惕起来。</p>

来人着一身熟悉的黑袍，步履沉缓，气息深厚，显然不是阁内的普通织者。</p>

林瑶双眼盛满了怒气，恨声道：“你又来做什么？看我们的笑话吗？还是嫌我们被折磨得不够惨？”</p>

上来的是个中年男子，他似是已经习惯了林瑶的仇视，也没搭理她的话，自顾自地将他带上来的餐食一样样地端出来摆在地上，又从中挑了一碗林瑶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白玉糕端在手上，亲自喂到了林瑶嘴边。</p>

每隔一天，他都会来喂一次饭食和水，他也早就知道林瑶已经苏醒，但一点也不怕她会逃。</p>

“吃吧，不然你会比他们死的更快。”</p>

他的声音很低，还有些沙哑，就像是塞了一块破布在喉咙里，之能从缝隙透出来，但又似是天生如此。</p>

林瑶看也不看他手里的吃食，对他的话也恍若未闻，只盯着他的眼睛道：</p>

“卫老，你也是看着我们三人长大的，你真的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死吗？”</p>

被唤作卫老的男人眼中毫无波动，捏着白玉糕的手也十分平稳，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p>

林瑶继续道：“张远山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看到了啊？当初他毁灵渊的时候，可曾为你们想过半分？他独自逃跑的时候，又可曾想过你们是否会被抓出来顶罪？你为什么要为这种人卖命呢！”</p>

“我不是为他卖命，我是为了织梦渊。”</p>

卫老终于回答了林瑶的话，脸上依旧平静如水，仿佛这话他已经在心中说了无数遍，任何人也改变不了他的信念。</p>

他把糕点喂到了林瑶的嘴边，想要趁她开口，就强塞进去，反正以前也是这么喂的。</p>

“哐当！”</p>

林瑶一脚踢翻了地上的餐碗，猛地张嘴咬向卫老的虎口。</p>

卫老一动未动，任凭血液透过林瑶的贝齿，点点猩红染到白云糕上，刺目又艳丽。</p>

“瑶瑶，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p>

林瑶一听到卫老像小时候一样唤她，整个人犹如针扎一般，松开了嘴，剧烈地挣扎，拼了命地想要扑到卫老的身上去撕咬。</p>

“你没资格这么叫我！什么为了织梦渊，都是你们骗人的鬼话！如果真的是为了织梦渊，你怎么忍心杀了张阁主，他是你的师兄啊，你又怎么忍心放出灵渊梦境，让全城百姓都生活在梦魇之中！你们就是狼心狗肺，就是魔鬼！”</p>

“我不明白，永远也不会明白！”</p>

“呸！”</p>

林瑶一口唾液喷到了卫老脸上，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活泼可爱，反倒如一只孤立无援的小兽，围在亲人的尸首旁，愤怒地斥责杀人凶手，发出自以为最大能力的吼叫，实则苍白无力得可笑。</p>

张承不会死而复苏，城中的百姓也不会脱离梦魇，就连他的哥哥林奕、赵清语她也救不了。</p>

一滴晶莹地泪珠从她的脸颊上划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p>

卫老抬手擦擦了脸，放下了碗碟，站起身，微微有些佝偻的身躯在月光的照映下，将林瑶完全地笼罩在了影子里。</p>

“林瑶，你从小衣食无缺，天赋异禀，有哥哥的照顾，有师父的教导，有朋友的关爱，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几乎没有受过任何挫折。</p>

你不懂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争取的道理，但你至少应该明白，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就要长大。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p>

林瑶抬起头看着卫老，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头顶的琉璃彩辉。</p>

卫老静了一瞬，也抬起头望向唯一的光源。</p>

“还有三天，你想要救他们，就只有三天的时间了。”</p>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轻，轻到林瑶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p>

为什么是三天？三天后会发生什么？</p>

林瑶兀自思考着，连卫老走了都没有发现。</p>

她知道，这是卫老留给他们最后的仁慈，想要活命，一切都只能靠他们自己了。</p>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外面寂静地连鸟声也无，月光已经偏斜，整间屋子到了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接近黎明的时候。</p>

林瑶看着脚边被自己踹翻的餐碗，还有深陷梦魇的兄长、病弱的挚友，抿紧了双唇。</p>

她一点点挪动自己的双腿，将远处几个尚且完好的饭碗推到林奕和赵清语两人的夹角处。</p>

然后又伸直了腿，贴在地面上，膝盖猛地朝自己一弯，将满地的碎瓷片推向身后。</p>

她的上半身被牢牢地绑在柱子上，根本弯不下身体，双手也都捆绑在了身后，只有双腿只在脚腕处绑了绳子，勉强可以活动。</p>

卫老说得对，她光是自怨自艾有什么用，难道要哭干了双眼，提前为兄长号丧吗？</p>

如果，卫老没有骗她，不论他们三天后想要做什么，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她还有机会！</p>

从前，都是林奕挡在她前面，赵清语即使术法不如自己，也依旧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什么事都让着她。所有人都在保护她，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天之骄子。</p>

这一次，换她来保护他们了。</p>

但她喂不了林奕和赵清语饭食，唯一的办法只有先用锋利的碎瓷片割断自己双手的束缚。</p>

林瑶忍着痛，最大程度地将双腿朝一侧弯折，用脚尖把两三块碎瓷片一起望手的方向聚拢。</p>

粗糙的麻绳在她的皮肤上勒出深深的红痕，有些细碎但尖锐的瓷片穿过外袍扎进了她的腿间她也不管，只拼了命地在地上滑动。</p>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