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白发与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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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李晋元一直抱着李母的尸体，一句话没说，径直坐在地上坐了一宿，把李母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下巴靠在她的额头上，泪水从眼角划过，顺着下巴，流淌在了李母的发梢之上。</p>

一晚都没合眼，嘴里不时还念念有词，只不过声音太低，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p>

等到第二天一早，当李晋元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麻木了。</p>

哀莫大于心死，他整个人的生气仿佛被彻底抽离了开来，现在只是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p>

既然李父李母都已经走了，作为唯一的儿子，李晋元肯定要送他们最后一程，为他们操办后事。</p>

打了盆清水，刚准备帮着李母擦拭一番，李晋元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异样。</p>

自己的头发，居然在一夜之间，全部花白了。</p>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潇洒而飘逸。</p>

简单盘成一个发髻，扎在脑袋上，配合自己的身姿、容貌，可以算得上潇洒倜傥。</p>

而此时透过水盆，李晋元却清晰的发现，自己的头发全都白了，并不是星星点点，黑色头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p>

李晋元赶紧散开发髻，瞬间垂落了下来。</p>

果然一头白发，一夜之间，青丝尽变花白。</p>

李晋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边看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揉了揉双眼，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p>

忽然一阵北风袭来，李晋元散开的长发，如同飞舞的柳絮一般，四散了开来。</p>

白发拂过他的眼睛、他的嘴角、他的下巴。</p>

如果此时苟富贵在场的话，一定会吓得不轻。</p>

换做任何人，看着眼前十四五岁的青年，满头花白，也是一阵惊诧，要知道在，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这是他最好的光景，等到成年束冠之后，才能真正算作成年之人。</p>

短短几天时间，他经历了别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事情。</p>

失去了亲情，失去了友情，这让他备受煎熬和打击，换做任何一个人，可能都无法承受。</p>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p>

对别人来说，恋人之间，红颜到白发，只是一瞬之间，从相恋到白头。</p>

对李晋元来说，亲子之间，从青年到成年，只是一夜之间，从青涩到成熟。</p>

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p>

从此以往，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叫出一声“爹、娘。”</p>

他只是一个人孤单的活在这个世界，没有了牵挂，没有了亲人，更加没有了思念。</p>

思念是一种病，而他不配再拥有。</p>

李晋元并没有在意这些，帮着李母擦拭完脸上的血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之后，这才帮她把长发盘起。</p>

忽然发现李母的头上此时一柄翠绿的玉簪正插在头发之上。</p>

拿起玉簪，本想继续插入头发之上，突然顿了一下，停在了手中。</p>

这是他在铁剑派的时候，第一次回来，送给李母的礼物。</p>

李晋元有些舍不得，这是他最后的牵挂，想了一下，还是回到房里找出李母经常用的木簪。</p>

至于这玉簪，李晋元决定从此以后，作为自己的信物，把它留在自己的身边，陪伴自己。</p>

家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而可以随身携带的，那就更少了。</p>

每当想起母亲的时候，便可以看看这支玉簪。</p>

李晋元也顺势扎起自己满头白发，盘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发髻，随后玉簪，轻轻一插。</p>

眼睛似乎又有晶莹闪过，此时李晋元的双眼早已经肿的通红。</p>

等到李晋元收拾完之后，也换了一身白色的孝服，头上扎了一根白色的孝带，两根带子垂在脑后。</p>

抱着李母的尸体朝着村里走去。</p>

村里所有村民的尸体，包括李父、李虎、族长等人，都被李晋元全都放在了一起，就在靠近后门之地，李晋元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挖了一百多个墓穴，排列的整整齐齐，按照年纪大小，一个个排列开来。</p>

有一些孩童，李晋元不忍心他们独自安葬，按照自己认识的，则和他们的家人放在一起。</p>

至于其他，则挖了一个较大的墓穴，把他们放在一块，自己离开四年，确实村子里多了不少自己不太认识之人。</p>

害怕他们一个人上路孤单，都是同村同族之人，路上也好有个照应。</p>

只看见一个身穿白色孝服，头戴白色孝带的年轻人，不停翻动地上的泥土，泥土在空中洋洋洒洒，落在了附近。</p>

当把所有人安葬之后，李晋元这才走到一个稍大的墓穴之初，这是一个合葬墓。</p>

其他人基本都是草席简单的包裹一下，便入土安葬了。</p>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时辰一到，便要立刻安葬，否则会影响他们转世投胎做人。</p>

一旦头七过后，就与尘世再无瓜葛。</p>

因此李晋元也没有讲究那么多，一来村里没那么多棺材。</p>

放在古代，除了战场之上，大规模厮杀之后，也许才会火葬。</p>

绝大部分都是土葬为主，哪怕就是在战场战死的军人，也是随着军队运回来入土为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