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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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五条悟的时候, 铃木彻正站在教学楼的屋顶远远地往下看着，想要观察一下咒高的情况。</p>

这是他下山来到东京的第一个月，还是对现代人类处于非常不了解的一个阶段, 此时的他正在和里梅分头寻找着宿傩手指的踪迹。</p>

他似乎在这里感知到了宿傩的气息，可他还没看多久，忽然一个一头白发，穿着学生服的人抬头朝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p>

铃木彻在接收到那个冰冷的眼神的瞬间，背上就凝出了一层汗。</p>

要知道, 他已经费心思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还站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这个人居然一下就注意到了自己。</p>

铃木彻转身飞快地往咒高外逃去, 逃出很远距离后, 他向后看了一眼。</p>

那人并没有追过来。</p>

铃木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p>

但是五条悟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p>

那份冰冷的眼神带给他的不只有恐惧, 还有好奇。</p>

千年咒灵爱枳有些不服输。</p>

他很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是怎么看穿他毫无破绽的伪装的。至少迄今为止他从来没被人发现过。而且还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他估计那个人连他到底长什么样子都没能看清。</p>

怀着这样的疑问，一个月后, 用术式改变了一点容貌的铃木彻，这次用了更多的咒力将自己的诅咒气息抑制住。</p>

这样或许可以。</p>

因为维持这个状态的代价是不断大量消耗身上的咒力，在这种条件下, 就算是那个人应该也很难看出来什么。</p>

千年咒灵铃木彻怀着这样的心态悄悄地靠近了那日在咒高遇见的蓝眼男孩。</p>

他先是尝试着进学校，在看见教室内的五条悟没有什么大动作后，又悄悄更加靠近了一些。</p>

最后他停在了五条悟教室窗外的那棵树后面。</p>

在教室内的五条悟依旧趴在书桌上, 丝毫没有什么大的反应。</p>

铃木彻逐渐有些放心了，转身坐在了树后面。</p>

什么嘛，我就说现代的咒术师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一眼就能看破我的伪装, 说到底是昨天伪装用的咒力还不够啊，现在不就好好的嘛。</p>

就在此时，当铃木彻想要保持着这个状态继续在咒高里搜寻的时候，忽然他头顶的大树开始沙沙作响。</p>

铃木彻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忽然一个人就倒挂在了他的面前。</p>

上个月识破了他的白发少年，此刻正用脚倒挂在树枝上，整个人荡下来，透过一副黑色的小圆墨镜，那双让他记忆深刻的蓝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p>

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他的脸颊处甚至能感受到男孩的温热的呼吸。</p>

此时阳光正穿过树叶洒在五条悟的脸上，他白色的睫毛也微微地颤动着，漂亮的蓝眼睛里仿佛有一整片海洋。</p>

铃木彻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如果有心脏的话，那一定跳地非常快。</p>

他也搞不清当时是因为被咒术师识破后会害怕的天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p>

他只知道自己在那一刻，整个人都在发懵，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他的心里炸开。</p>

等他稍微清醒了一点，立刻准备逃跑的时候，他眼前的男孩保持着那个高难度姿势，倒挂着看着他：“你有五百日元吗？”</p>

一只脚已经离开地面打算溜走的铃木彻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啊？”</p>

直到最后，他从口袋里掏出里梅给他的小钱包，给五条悟付了饮料钱，被他拉到学校的花坛后面喝饮料的时候，铃木彻都是呈现一脸懵逼的状态。</p>

所以自己这是没有被识破吗？</p>

还有这家伙现在不应该正坐在教室里上课吗？！</p>

而一旁的五条悟内心显然并没有铃木彻那么慌乱，，他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手里的草莓牛奶，接着望着远处无聊道：“啊，都怪杰，要是他陪我一起翘课我就不用问别人借钱了。”</p>

这对他来说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像往常一样不想上课，像往常一样拐带夏油杰和硝子翘课却失败了，像往常一样一个人翘课，像往常一样想喝草莓牛奶但是钱包忘在教室了。</p>

但是又有和往常不一样的。</p>

五条悟又喝了一口手里的甜味饮料。</p>

翘课翻出来之后的自己，在大树下发现了一个陌生人，他还愿意借钱给自己。</p>

五条悟并不是没有警惕心。</p>

但是他向来是自负的。</p>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瞒过六眼。</p>

所以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的确只是个普通人罢了。</p>

再说了，不管是怎样的潜入者他都可以打败。</p>

所以他非常无所谓地让这个陌生人陪着他一起霍霍翘课后的无聊时光。</p>

就算是可疑人员，自己也可以轻易击败。</p>

吹着午后的凉风，五条悟有些惬意地眯起了眼睛。</p>

而一边的铃木彻，一时没了声音，正静静地看着五条悟的侧脸。</p>

之后，铃木彻每天下午都会站在那棵大树后面等五条悟翘课出来，五条悟注意到他后，会勾住他的肩膀一起走到没人的地方，说些可有可无的话，一起打发时间。</p>

铃木彻想，他应该是喜欢和五条悟呆在一起的。</p>

身为人类爱欲里诞生的咒灵，他的情感比其他咒灵的更加丰富，对人类的感情也更加复杂。</p>

可能就和他的老友惰倓所说，爱欲有正面也有负面的，所以导致他其实不全然是负面情绪的产物。</p>

身为咒灵的铃木彻想法也很直白。</p>

他想一直见到五条悟。</p>

找手指很无聊，五条悟是第一个和他有这么多接触的人类。</p>

本来试探完就应该离开了，而不是继续呆在这个危险的地方。</p>

可是铃木彻还是留下来了。</p>

他不再搜寻咒高的手指，而是在其他地方找着，并且顺利找到了两根，保存在里梅的身边。</p>

但是每天下午，他还是会消耗大量咒力掩盖好自己的气息，来到咒高教室后的那个大树下，等五条悟翻过窗户出来。</p>

可一周下来，躺在铃木彻旁边的草地上的五条悟开始有些困惑了。</p>

能来一周还不被学校人员发现的陌生人..一定是可疑人员没错了吧。</p>

但是为什么要每天都等自己找他呢。</p>

日子一天天过去，铃木彻照常会在午后，站在树下等他。</p>

正当五条悟想着找个时机，用一些手段让身边这人吐真话的时候，铃木彻先开口了。</p>

“可以交朋友吗？”</p>

铃木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作死，要找一个随时能识破他身份的强大咒术师做朋友。</p>

可能是自己太无聊了。</p>

还是太寂寞了？</p>

铃木彻盯着五条悟小圆眼镜后面的蓝眼睛，这样随意地想着。</p>

五条悟原本打算发动术式，重创铃木彻的手停下了。</p>

他有些意外地把墨镜往下拉了一点。</p>

而对面的人则是有些拘谨地正看着他，眉毛无意识地微微皱起，像是在害怕得到拒绝的回复一样。</p>

五条悟莫名松了一口气。</p>

什么啊。</p>

只是想交朋友然后一直溜进来的吗？</p>

铃木彻本以为不会得到什么回应，结果五条悟很快就回道：</p>

“啊，随便。”</p>

铃木彻瞪大了眼睛，想听五条悟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却迟迟等不到下文。</p>

五条悟的语气太过轻快自然，让铃木彻恍惚间以为自己是不是和五条悟在玩一个小游戏。</p>

自然到好像铃木彻只是在问他今天喝汽水可以吗，他回可以一样。</p>

或者五条悟根本没听清楚他的意思。</p>

事实证明铃木彻的担心是对的。</p>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和五条悟的相处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改变。</p>

两个人也只是在五条悟下午的课上见面。</p>

五条悟会照常在那个时间溜出来，然后带着铃木彻在校园里乱走。</p>

只是性格却表现地越来越恶劣起来。</p>

一开始的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下课后喝着饮料就躺着，看起来有些疲惫的不想说话。</p>

可是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交朋友事件。</p>

铃木彻有些苦恼。</p>

啊，和之前完全感觉是两个人了呢。</p>

会说一些非常夸张的自夸，也会有过火的玩笑，出乎意料的举动更是数不胜数。</p>

可以退货吗？</p>

在第十三次睡着后被五条悟用水彩在脸上画画后，铃木彻这样想着。</p>

但是他最终并没有退货。</p>

只是在擦掉脸上的油彩后给了五条悟毛绒脑袋重重一拳。</p>

他和五条悟说，自己是附近学校正在休学的学生，名字叫枳。</p>

并且利用咒力影响了一个看门的保卫人员：</p>

“这孩子是我隔壁家的小孩，平时看他怪无聊的就放他进来了。”</p>

独自一人过来询问的五条悟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就离开了。</p>

铃木彻在他走后解除了那个保卫人员的诅咒，那人疑惑地摇了摇头后走开了。</p>

他似乎成功用这个谎得到了五条悟的信任，在跨过六眼这第一个难关之后。</p>

接下来的时间里，某次他在树下等五条悟的时候，却意外地见到了另外两个人。</p>

短发女生和一个黑发男生认真地盯着他看。</p>

女孩唏嘘道：“悟和我们说他交了个新朋友，我们还以为他开玩笑呢。”</p>

铃木彻有些不解：“为什么？”</p>

硝子伸手戳了戳五条悟的脊梁骨：“啊，就是在想这么恶劣的人真的能交到新的朋友吗，这样。”</p>

五条悟闻言炸毛地大喊大叫了起来：“小枳你快帮我说话！”</p>

铃木彻闻言恍然大悟道：“很有道理的担心。”</p>

五条悟彻底不爽了，垮着个脸开始推搡取笑他的两个人。</p>

另一边的黑发男孩有些无奈地笑着看着他们打闹。</p>

铃木彻一开始有些拘谨，但最后也忍不住和他们一起大笑起来。</p>

和五条悟相处的时光是开心的，他也渐渐不再满足这么点相处的时间，他甚至想好了，在救出宿傩后来咒高附近定居，当个学生，当个普通人，他都可以，毕竟他有易容术。</p>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五条悟变得越来越聒噪，越来越恶劣，但是铃木彻还是很喜欢和他呆在一起。</p>

五条悟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天空，和铃木彻吐槽着：“外面的咒灵真的杀都杀不完，好烦啊。”</p>

铃木彻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嗯…可是从你和我说的那些话看来。只要有人类存在，咒灵就会一直存在吧。”</p>

“是消灭不干净的吧。”</p>

五条悟用牙齿碾咬着嘴里的吸管：“话虽如此，但是还是好烦。”</p>

铃木彻沉默了一会，还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p>

万一咒灵的身份暴露了，自己就绝对要和五条悟决裂了吧。</p>

可是此时的五条悟却忽然放下了吸管吐气道：“无所谓了，反正只要够强就没什么好怕的。”</p>

铃木彻看着五条悟肆意的笑，仿佛彻底掉进了自己亲手编织的谎言里。</p>

自己是个人类，因为生病休学，无聊来隔壁学校闲逛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五条悟。</p>

那会的铃木彻才刚刚接触人类，之前的他只是呆在自己的在山上的窝里，偶尔对路人做做恶作剧已经是他最大的动作了，可以说是出来都没有交流。和现在的在东京带了十年，还当了几年偶像，摸清了人类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的铃木彻完全不同。</p>

所以谎言说得太久他自己都有些相信了。</p>

如果自己是个人类的话，那对五条悟的情感…</p>

是喜欢吧。</p>

铃木彻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p>

是吗？</p>

虽然自己是爱欲的咒灵，并且会用领域让别人喜欢自己，但是要是问他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话…他还真的回答不上来。</p>

又是喜欢五条悟什么呢，那双湛蓝到让人失语的蓝眼睛？好看的脸？漂亮又纤长的睫毛？</p>

仅仅是停留在外表方面吗。</p>

还是…</p>

铃木彻的心情渐渐有些变化。</p>

还是自负臭屁却又充满自信的那些想法，平时身上无所畏惧的那股感觉，亦或是对自己说过的那些看似随意却又能让他记好久的话呢。</p>

某次自己喃喃说道：“悟你的眼睛很好看。”</p>

五条悟开易拉罐的动作愣了一下，接着很快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你也是。”</p>

接着继续打开了易拉罐喝了一口，并没有在意多久。</p>

这个话题仿佛就被轻轻带过，可是铃木彻在那之后对着镜子看了很久自己的红眼睛。</p>

真的和五条悟的眼睛一样好看吗。</p>

五条悟可能只是随口一说的客套回应，却被自己当真了反复品味。</p>

铃木彻不清楚。</p>

悟对自己又是什么感情呢。</p>

虽然身为爱欲中诞生的诅咒，他隐约能感受到五条悟对他的感受，但是这份喜欢又真的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吗？不只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p>

他也搞不懂。</p>

要怎么才能了解五条悟对自己的感情呢。</p>

直接问吗。</p>

铃木彻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p>

一个最平常的午后，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正闭着眼睛的五条悟，铃木彻有些微微失神地思考着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p>

没多久，五条悟开口道：“为什么看着我啊。”</p>

铃木彻被问得一激灵，立刻从神游中醒了过来，这才发现五条悟早早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他。</p>

“交往吗。”</p>

他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一句话。</p>

双手别在脑后的五条悟一惊：“哈？！”</p>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铃木彻的脸很快红了，他迅速低下了头，可是两只耳垂还是红红地暴露在外，有一些欲盖弥彰的味道。</p>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p>

当铃木彻红着脸尴尬地站起身，说今天先回去了后，正坐着的五条悟忽然伸手把他重新拉了下来：“可以。”</p>

铃木彻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嗯嗯？”</p>

怎么和上次交朋友一样答应的那么轻易啊！完全是两码事吧！</p>

而五条悟的表情只是短暂地正经了一秒，接着很快就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样子：</p>

“好烦啊，长得太帅就会连朋友都觊觎自己吗？”</p>

铃木彻羞愤地提腿就走。</p>

五条悟在背后还大喊着：“怎么了？”</p>

“为什么生气了？”</p>

“我不是说可以吗？”</p>

“喂喂，还在吗？”</p>

铃木彻恼的想死。</p>

可是过两天两人还是在学校见面了。</p>

别问，问就是恋爱中的男人根本忍不住。</p>

要怪就怪五条悟实在长得太帅了吧。</p>

铃木彻黑着一张脸等在树下，可是在看到五条悟走过来松了一口气说“你来了”的样子后，又觉得没有什么可生气了。</p>

悟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p>

不然为什么会答应呢。</p>

他们还是像之前一样相处，只是有时候会自然地躺在草地上牵起手，也会在傍晚在紫藤花架后面轻轻亲吻。</p>

五条悟的吻总是霸道而毫无章法的，仿佛要掠夺尽他嘴里所有的空气，两个人唇舌分开的时候，铃木彻总是会红着脸喘气。</p>

五条悟的吻一直是甜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