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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哲彦见他不反驳,也实在有些唏嘘,“以前看你那架势,还以为是非苏冷离不娶,现在看来,人都没了。确实也不必在痴情。那姑娘也挺好的,瞧着……”跟她也有点像。</p>

郭哲彦说着说着,觉得有点酸,在他这喝了一杯茶,起身道:“总之,那日的事情,谢谢了。”</p>

殷予焱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p>

郭哲彦咬着牙,闭着眼睛,朝他行了个大礼,“以前是我对你有诸多误会,我郭哲彦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以后但凡你有什么困难,只要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定是义不容辞。”</p>

他这样一幅正儿八经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p>

殷予焱嗤笑了一声,“阿嚏!”</p>

“……”郭哲彦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黑这张脸抬头瞪过来,“你听见没啊?!”</p>

殷予焱拿过一张手帕,擦了擦鼻涕,摆手说道:“行了。没什么事别打扰我休息。”</p>

“你!”</p>

“你恩人病了,不适合动气。”</p>

“………………”郭哲彦憋着气,抬手道:“告辞!”</p>

见人气呼呼地走了,管家端着空了的药碗,弯腰忐忑道:“少爷……”</p>

殷予焱向来比较凶,伺候的人都不敢招惹他,这郭少爷也是,说话这么不客气,听他的意思还受了少爷的大恩,这到底是来道谢的还是来添堵的?</p>

谁知殷予焱摆摆手,把脏了的手帕放在一边,裹着被子身体侧躺了下去,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你们都下去吧。”</p>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小少爷今天……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p>

殷予焱确实心情很愉悦,当然,要是让别人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高兴,怕是会怀疑人生。</p>

他闭着眼,想起昨夜阿离低头羞红脸的样子,恨不得直接把被子蹬下去。</p>

没想到那只魂兽看起来软绵绵弱得一批,但确实很讨阿离的喜欢,以至于他把魂兽给阿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出于高兴,还是因为其他什么,阿离的脸就慢慢地浮现上一抹浅浅的红色。</p>

跟平日里生气又或者被惊吓到的反应不同,阿离的眼睛都不敢看他,低着头视线躲到一边,唇紧紧地抿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p>

她羞红着脸,穿着单薄的衣服,显得肩背都特别瘦弱,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呆着,让殷予焱的心脏一下子就被刺穿了。</p>

什么喜欢不喜欢,什么多年痴情被辜负,什么心死如灰。</p>

就算是死灰也猛地被这把火点燃了,搞得他热度飙升!</p>

后半夜他的体温也确实飙升了,平日里怎么风吹雨打都没事的身子,谁知道就淋了那么一会儿雨,晕沉沉地就发起了烧。</p>

烧得迷糊的时候,他甚至还梦到阿离抓着他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慢慢地张开嘴,他有预感,阿离接下来就要同自己说喜欢了,表面上不想表现出来,但两只眼睛都期待地放着光。</p>

然后就醒了。</p>

醒来的时候,大夫正给他搭着脉,摇头叹了句,“年轻人,何必呢?”</p>

从大夫的眼神再到周围人的表现,殷予焱居然听懂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当下表情冷冻在了原地。</p>

早上喝了一贴药,现在其实已经好多了,他估摸着自己再睡一觉,应该就差不多能好了。</p>

嘴边的傻笑还没消停,正琢磨着阿离怎么能那么可爱,忽然就听到有人喊了声:“颜姑娘。”</p>

吓得他笑容都停了。</p>

“阿……颜蓉。”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身前搭着半条被子,一脸震惊地看过去,真的看到阿离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有种在做梦的感觉,“你怎么来了?”</p>

好在已经习惯了在她面前伪装,声音和表情都是平日里的模样,甚至因为过度压抑,而显得有几分冷然。</p>

颜蓉低着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可是听说殷予焱发烧了,大致也猜到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p>

她现在还需要殷予焱的帮助,所以……来看看也是应该的。</p>

颜蓉这么说服自己之后,便朝着殷予焱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了。</p>

总觉得对方好像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看,有些不知该说什么。</p>

“你……”她刚开了口,身边的人就抖了抖身子。</p>

她有这么可怕吗?</p>

颜蓉心中略感不爽,抬眸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轻飘飘的,在殷予焱心里就沉得慌。</p>

他虽然脑内欢腾得厉害,但到了颜蓉面前,还是能认清现实,生怕一不小心又像昨晚一样,被人割肉饮血,干脆抢先开口道:“你是……来看我的吗?”</p>

他的语气很软,活像是在跟自己撒娇。</p>

颜蓉慢慢地耳朵都染上了绯红,“……听说你发烧了。”</p>

啊啊啊啊啊啊!</p>

是真的!</p>

殷予焱轻咳了一下,压下心头的欢喜,别扭地挪开视线,“嗯,嗯。其实也没有烧得很厉害,就是有点头晕、咳嗽,大夫说喝几天药就好了。”</p>

他虽然这么说,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病气。</p>

再怎么说都是因为颜蓉,她心里有些愧疚,“抱歉……都是因为我……”</p>

这是怎么了?</p>

平日里也没见她这么关心啊!他都为阿离上刀山下火海多少次了,哪回阿离不是冷冰冰的?</p>

殷予焱觉得自己脚下飘飘然的,“没事……”</p>

说着,阿离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是要将他的心给毙掉。</p>

“阿……”他忍不住想伸手去牵她。</p>

阿离却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p>

“……”殷予焱瞬间就冷静了。</p>

关于这几日起起落落落落落的待遇,他的内心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成长——清醒点,殷予焱!</p>

她现在不是在跟你情意绵绵,也可能又是什么“陷阱”。</p>

颜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咬了咬唇,她受不了自己的心脏像是雷动一样,一直蹦个不停,也受不了因为殷予焱的一举一动,而感到愧疚和难过,她躲开了他的视线,侧头道:“你没事就好了,先走了。”</p>

还在做思想斗争的某人差点从床上跳下来,“这么快?”</p>

颜蓉的步子一顿,疑惑地看向他。</p>

察觉到自己不够矜持,殷予焱的脸色也跟着大变,笑呵呵地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一个人也可以,咳咳咳……”</p>

“嗯。”</p>

颜蓉迈着步子往外走,身后又响起了很夸张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p>

她的步子一顿,刚想回去,便听到身后的丫鬟小厮急坏了,纷纷涌了过去。</p>

“小少爷……您没事吧?”</p>

“小少爷,喝口热茶。”</p>

颜蓉便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想法有些好笑。</p>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口,直到冷风扑面,发热的头脑才慢慢回归理智。</p>

傻了。</p>

殷予焱是什么人?病了痛了会没人照顾?</p>

她自己又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他产生愧疚?</p>

不是已经决定好了,要利用他来为苏家报仇……的吗?</p>

为什么……</p>

事到如今,反而会心软了呢?</p>

绣花鞋慢慢停了下来,踩在青白相间的瓷砖上,花瓣从空中飘落,孤零零地一片落在她的脚边。</p>

颜蓉忽然有种,看不清前路的迷茫。</p>

她到底……想做什么?</p>

**</p>

靳汐妤好歹算是殷府的客人,因为早先经常出入颜蓉的院子,这一次也没有受到阻拦。</p>

靳乾跟在她身后,一直琢磨着待会儿该怎么同人解释,一路叨叨着:“老天保佑,她还没有用上琉璃珠,她还没有用上……”</p>

靳汐妤被他念得很烦,瞪着眼睛回过头去,凶巴巴地说道:“现在知道求老天爷了,当时怎么不说呢?!”</p>

“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抢了我的东西,能搞出这种事情来吗?!”</p>

“你胡说八道!”</p>

两兄妹正吵着,回禀的人就出来了,红灵奇怪地瞥了两人一眼,回答道:“颜姑娘今日不方便见客。”</p>

“完了完了完了。”靳乾连连说道,“她会不会已经用了?”</p>

“滚一边去!”靳汐妤一把甩开他,朝红灵说,“我真的有要紧事找她,生死攸关啊!”</p>

“…………”红灵又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小孩子,纹风不动地说道:“颜姑娘累了,不方便见客。二位请回吧。”</p>

两人没想到这里态度这么坚决,一下子也有些懵。</p>

见不到人,又不能就这么走了。</p>

靳汐妤干脆开始耍赖,“我不!见不到小蓉我不会走的!我跟我哥都会在门口等着,什么时候她愿意见我们了,就告诉我们一声。”</p>

“靳姑娘,你这……”红灵为难地看着他们。</p>

靳乾这人脸皮厚得不行,连忙同意地点头道:“没错,我们就呆在这。”</p>

“…………”</p>

红灵被他们这股无赖劲儿震惊到了,道:“等着。”</p>

她开门又进去回禀了一句。</p>

这会儿,颜蓉正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一根枝钗,对着镜子发呆。</p>

红灵进来的动静也没能引起她的注意,“颜姑娘。”</p>

颜蓉懒洋洋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他们不肯走?”</p>

红灵忽然觉得自己连这个都搞不定,有些丢脸,低头仍是恭敬道:“说是有生死攸关的事情,要同您说。”</p>

就是为了琉璃珠来的。</p>

颜蓉回过神来,脑中闪过一个好主意,她将手里的珠子,往胭脂盒里一放,说道:“那就请他们去偏殿吧。”</p>

“是。”</p>

颜蓉刚起身想换件衣服,茵曼便贴着她的脚蹭了过来。</p>

她开衣柜的动作跟着一顿,平日里都任由茵曼闹腾的人,这会儿低下了头,静静地看了它一会儿。</p>

慢慢地耳根有点泛红,弯腰将小茵曼抱了起来,放在眼前端详一阵。</p>

茵曼很喜欢被她这样抱着,小耳朵一抖一抖地,唧唧乱叫一通。</p>

她又想到在雨中,小家伙就这么被人护在怀里,一下子觉得好气又好笑。</p>

将它放在梳妆台上,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笨小满。”</p>

“唧唧……”似乎是在抗议她的说法。</p>

“被人那样抓回来,还想说什么?”</p>

“唧唧……”那是他太变态了,它就是出去遛个弯,差点吓死兽了。</p>

“要不是你乱跑,我何至于……”话说到一半,穿衣服的手也愣住了,这么说无疑就是迁怒,怪罪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兽,也改变不了什么。</p>

颜蓉深深地叹了口气,系好外衫的衣带,揉了揉小茵曼的脑袋,转身出了门。</p>

**</p>

“颜姑娘!”</p>

靳乾觉得就这么一回儿功夫,简直就是漫长到了令人难受的地步,颜蓉一进门,他便两眼发光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都是我的错!”</p>

颜蓉被人突如其来的道歉吓了一跳,随后保持着微笑,身体微微往后仰去,“这是怎么了?”</p>

靳乾一副“我是罪人,我不可原谅”的表情,道:“详情我稍后再同你解释,那颗琉璃珠,你没有吃下去吧?”</p>

颜蓉一脸地意外,“靳公子莫非是后悔了?”</p>

“什么?”靳乾一时没听懂。</p>

颜蓉笑了笑,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间抽了出来,往殿内走去,找了个位置坐下,道:“琉璃珠到底还是宝贝,靳公子若是后悔将它送我,我这也有些银两,不如……”</p>

“不,当然不是这样!”靳乾连忙否认,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p>

靳汐妤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冲颜蓉说道:“我们不是来跟你要钱的,小蓉,我哥虽然抠门,但确实不缺那几个钱。”</p>

颜蓉一脸高兴地样子,点点头,道:“那是为何……?”</p>

两兄妹彼此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靳乾顶着压力开口道:“其实……那颗珠子的来历,有些问题。所以我想若是你还没用,是否可以还给我,我再给你些其他的东西来作为代替。”</p>

“琉璃珠……有问题?”她便有些慌乱地看向靳汐妤,眼中的惊恐真真切切,“这是真的吗?可,可我已经用了呀,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p>

“……小蓉,你真的用了?”靳汐妤不敢相信地抓住她的手,连忙搭上她的脉,用魂力探入,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天!为什么会这样?!”</p>

靳乾也吓得冲了过来,“怎么了?已经发作了吗?”</p>

“哥,你不是说三月后才会有反噬出现吗?为什么小蓉的身体——”她说到一半,猛然停下,侧头看向颜蓉,似乎在顾及她的情绪。</p>

然而就算她没说出口,察觉不对劲的颜蓉已经花容失色,颤抖着身子看着他们,“我的身体怎么了?汐妤,你快告诉我,我的身体怎么了?”</p>

靳汐妤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握着颜蓉的手,安慰道:“小蓉,你先别怕,听我说。”</p>

“你说吧。”颜蓉皱着眉头,一副担惊受怕的表情。</p>

“琉璃珠虽然会短时间内提升你的功力,但会在你的体内造成一定程度的反噬,这种反噬因人而异,而且会随着时间越长,每次发作起来就越痛苦。你最近身体是不是有些异样?比如情绪上特别暴躁、又或者是哪里疼之类的?”</p>

颜蓉一开始还听得懵懵懂懂,到后来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越发地苍白,犹豫地咬着下唇,不知该不该讲。</p>

看穿了她的犹豫,靳乾催促道:“颜姑娘,这事可不是开玩笑,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不然……”</p>

“我,我从昨晚起,便觉得隐隐有些疼痛。”</p>

“哪里疼?”</p>

“我也说不上来,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我还以为是我太过劳累的关系。”</p>

“应该是琉璃珠。”靳汐妤摸着下巴分析,“会不会是因为你魂力太弱的关系,所以本该三月后才发作的反噬,提前出现在你身上?”</p>

靳乾摇头道:“不应该啊,以前从未见过这样子的。”</p>

靳乾一说话,靳汐妤就来气,回头怼道:“你知道,那你来搭她的脉?!她现在的情况就跟你说的差不多,体内的两股魂力冲撞,根本不能相容!”</p>

“……”在这方面,靳乾也说不过靳汐妤。</p>

他愣愣地,“那现在该怎么办?”</p>

“鬼知道!”靳汐妤没什么好气地翻了他一个白眼。</p>

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因为靳乾的作孽而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p>

两人正相互嫌弃着,忽然就听到了啜泣声。</p>

声音很轻地擦过耳尖,待两人看过去的时候,统统都呆愣住了。</p>

“呜……呜呜……”小美人拿着块帕子,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呜……”</p>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眼泪一颗颗砸下来,不是砸在地上,而是砸在两个颜狗的心上,靳汐妤一下子就慌了,“小蓉,你,你别哭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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