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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有小小半个月亮。北境边塞外千里某处,风寒呼啸,空气里弥漫着牛马羊的混合腥臊味道。</p>
当十五岁的御史中丞黄侃咬着牙,将刀子从看守蛮兵的胸膛里抽出来时,夜间呼啸而过的寒风似乎瞬间便已将那热血凝固上。</p>
这已是黄侃迅速干掉的第三个家伙了,随后他捡起地上的钢刀来递给兵部侍郎张谦让道:“张侍郎,把刀拿起来,跟我杀出去!”</p>
“天内!”张侍郎是个文官,虽然已从职方司升为了兵部二把手,但是他还从未拿刀杀过人。纸上谈兵倒是有的,他经常那么干,但真要刀刀枪枪地搏生死了,简直慌得一比。</p>
黄侃硬把刀塞给了他,张侍郎拿都拿不住,手抖得好几次那把刀都掉在了地上。</p>
“跟着我,不要慌!冲出去就没事了。”夜里只见黄侃行动异常迅速,杀人仿佛驾轻就熟,一路上前过去,快刀斩乱麻般直如入无人之境,终于杀出一条血路。</p>
接下来安国君臣跑啊跑,冰天雪地,在数百追兵紧咬不放下,精疲力竭地跑了几天几夜,一个个喘得跟狗似的,真正饥寒交迫。一些人甚至活活累饿而死,或掉队再被捉或被乱箭射死。</p>
说起来十七岁的安国皇帝也真是不幸,这年本是中秋团圆之夜,他个倒霉催的却被北方蛮族的大军入侵,攻破西都雄城打入皇宫里去逮住了,押着到了这里北方蛮荒之地牧马牛羊。</p>
他都这样了,被掳来之人何止万千,遭遇更惨。而他们君臣数百被重兵单独押解,于草原四处辗转,贱如猪狗,到现在幸存者已不过百。</p>
故而逃出去是唯一的希望。否则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再没有了还能活着回去的可能。</p>
前面冰河当道。</p>
星月夜下冰河面上白光亮晃,阻挡住了去路。河边冷风特别大,雪还未下,不过也差不多了,这冷风应该就是为下雪做准备的吧,黄侃止不住想道。</p>
此时黄侃养父,安国大宦官中常侍黄博大人在前面岸边小丘缓坡下停了下来,返身扫视了众人一眼后气喘吁吁地道:“皇上,诸位同僚,我先去探路,不知冰河是否稳固可过,大家稍安勿躁。”</p>
追兵在即,辅国宰相林毅喘着道:“黄中常,出逃计划是你们父子制定的,你要去便去,啰嗦什么,快快行动。你若不慎落水死了,也算是为国尽忠,我等铭记在心……”</p>
“你说什么,姓林的?”黄侃愤而怒道,差点将刀子从他胸膛里递进去。林宰辅权奸误国,害得大家至此,黄侃若要是一个忍不住那么做了,肯定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立即将他击杀在此。</p>
“黄中丞,不得对宰辅大人无礼!无论如何,你都得要尽力保护好皇上,要尽快联络上我们的救兵!”中常侍黄博大人拦阻住了黄侃道。</p>
黄博直呼黄侃官职,是在提醒他切不可意气自乱,肩上担子最为重要。</p>
救兵是谁黄博没说,但黄侃知道,当下强忍住了对林宰辅的痛恨愤怒。救兵所系之人乃是曹天威,兵部谍命司掌司大人,也是他的御史台下台院副使和首座御史大人。</p>
曹天威一直负责的是安国北境外蛮族军务谍报系统,被调任御史台院副使兼首座御史后仍然兼掌不变。故而眼下就靠他早日出现,以联络上他们了。</p>
不过被掳君臣不断被迫转移迁徙,曹天威固然厉害,想要一时三刻找到他们也是难事。且在地广人稀的塞外千里极寒之地,此事更殊为不易。</p>
“父亲大人,探路的事我去!”黄侃说着就要上前,但立即被黄博拉住了,逮住了他的胳膊不放。</p>
“不!林宰辅说的对,出逃计划是我力主制定的,前面冰河危险,我自当上前。你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好皇上,尽快联络上救兵,别的一切皆为次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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