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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和八年,蕲州府,蕲水镇,上巴河村。</p>

是夜,星光透过云层,点点洒落,月色朦胧的仿佛罩了一片纱,纱底的上巴河村安静的睡着,除了——文家。</p>

断断续续的嘶喊声从文家传出,文刘氏躺在产房,痛苦的喘着,参片含在嘴里都快被咬碎,几近昏厥。旁边的产婆只能一遍遍的劝她用力。</p>

“也不是第一次生了,哪就那么疼?小孩子推一下也没多大力气,你看刘氏嚷嚷的,恨不得全村都知道。”徐氏坐在窗口,对刘氏的哭喊很不满。</p>

文柏是文家长子,下面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文栎。徐氏是文老爷子的续弦,也就是文柏的继母。文柏亲娘去世没半年,徐氏就进了门。</p>

刚刚徐氏的话,表面上是对着文老爷子发牢骚,实际上就是说给文柏媳妇刘氏听的。</p>

文老爷子撇了撇嘴,吐出一口闷烟,慢悠悠的说:“好了,有什么等老大媳妇生了再说”。老态龙钟的样子,好像庙里受人供奉的神佛。</p>

文老爷子是一家之主,明明还未到不惑之年,却好似七老八十的老大人。再看旁边发牢骚的徐氏,虽也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对比着文老爷子,简直不像夫妻,反像父女。</p>

“娘子——”</p>

一声疾呼,文柏满头大汗的踢开院门,正抬手准备进产房,却被文老爷子拦住:“莽撞的像什么样子?在外边等着!”</p>

“等着?等到死吗?这是我娘子!我要陪着她!”文柏怒喊。</p>

“放肆!”</p>

文老爷子看到文柏的样子也动了气,这情况,和当年文柏他娘的情况何其相似!当年文柏亲娘正是生下文柏之后,匆匆撒手西去的。</p>

但不同的是,当年文柏的难产是因为胎位不正,而文柏媳妇刘氏却是因为肚子被重推,才导致的早产。</p>

文澄也被惊醒了,并且从文柏愤怒的低吼声中听明白了大概——这是古代!</p>

生孩子的是娘亲,外边愤怒的是爹爹。唧唧歪歪的是继奶奶,在门口拦着爹爹不让进的是爷爷。</p>

思考中,文柏已经冲出文老爷子的防守,进了产房。</p>

徐氏和文老爷子还在门外大声叫骂着文柏不孝,进了产房的文柏却恍若无人的拉起了刘氏的手。</p>

“娘子,都怪我,让你受苦了!”</p>

刘氏已经疼的喊不出声音了,只能沉默的流泪,咬紧牙关别过头,不让文柏看到自己泪水划过的脸颊。</p>

产婆担忧不已的看着夫妻二人,定了定心神,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问道:“文相公,你家刘娘子肚子里的娃儿,好像是自己不愿出来,现在羊水已经快流尽了,保大还是保小,你做个决定吧”</p>

“保大!”</p>

文柏毫不犹豫,“母子平安最好,实在不行,就保大。”</p>

刘氏看着文柏坚定的神情,紧张的摇头,囫囵吐出“不要”两个字,却完全被文柏和产婆忽略。</p>

门口的文老爷子听见产房的动静,又开始抽起了旱烟,不知是儿子文柏的选择让他沉默,还是儿媳妇刘氏的呜咽让他想起了曾经。</p>

徐氏的指桑骂槐一阵一阵的传进文澄的耳朵,文澄顾不得什么,一心想着文柏说的“保大”两个字。</p>

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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