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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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穿过零的身子，廖祺朝躲在了女仆后面，正深深低着脑袋，半句话也不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废与自责气息的少年看去。</p>

他开口道：</p>

“洛特，你现在可以回去了。”</p>

“什...什么？”</p>

少年猛低抬起头，脸上愧疚地面前，迅速化为了不解和意外。</p>

面对洛特投来的视线，廖祺面无表情，继续说道：</p>

“你还没有发现吗，你所有的失误与错误，最后承担后果的，却总不是你，而是要比你强大的队友，零受伤的那一击，就是替你挨下的。”</p>

“换句话说，如果零不是魔族，而是也和你一样的人类，那恐怕，现在的你只能抱着零的尸体痛哭了吧？”</p>

廖祺说话丝毫不留情面。</p>

因为他知道，越是善良的人，对于他们最好的惩罚，并不是让他们受到伤害，而是让他们在意的人，因他们而受到伤害。</p>

廖祺不清楚日后的洛特，是怎样成长锐变的。</p>

但他可以想象...</p>

以现在少年这种无知冲动没脑子的形象，想要逆转过来，究竟是要，经历怎么样的悲痛与残酷才能彻底觉醒。</p>

那种滋味...</p>

一定很不好受吧。</p>

“我...我...”</p>

洛特攥紧了拳头，他很想说些什么，可每当看着站在廖祺面前的零，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p>

少年心底试想了一下，如果把零换成了娜娜，如果那个舍身救自己的人，是与他朝夕相处，一同长大的那个年长女孩...</p>

他...</p>

恐怕是连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了吧？</p>

默默转身，如同行尸走肉般，出乎了廖祺的意料，这位少年，洛特竟然真的就这么垂头丧气地，懦弱退下了。</p>

他...</p>

不敢去面对自己的错误。</p>

廖祺一瞬间就理解了少年的心理，而也正是因为理解了，才差点没让他有气昏过去。</p>

就这？</p>

一步...</p>

一步...</p>

随着少年移动的脚步，廖祺眉头皱得更深了。</p>

他没有出声挽留离开的洛特。</p>

因为这种时候，唯有少年自己战胜了自己，才是真正的觉醒，否则，无非只是算一段痛苦的回忆罢了，而这样的记忆，少年并不缺。</p>

一步...</p>

一步...</p>

村子中无数人的脸庞开始从少年的脑海中闪过。</p>

教会了自己剑术，恩师般地尼克叔叔...</p>

养育了自己，他童年最美好回忆的父母...</p>

对自己温柔体贴，从来都只是鼓励他的青梅竹马，现在更是成长为了一族之长的女孩娜娜...</p>

更是还有，许多曾对自己怀有信心，哪怕宁愿自己挨饿，也要将仅存的食物留给自己的那些村民们...</p>

对不起...</p>

我，洛特，可能真的就只是个...</p>

没用的废物吧...</p>

对不起...</p>

我...</p>

辜负了你们...</p>

泪珠在少年的眼眶中打转，正是因为承受了太多大家的恩情，犹如巨大包袱般，洛特觉得，这回的他，是真的要倒下去了。</p>

可就在这时...</p>

忽然，另一个别样不同，与之前所有在脑海中闪过的面庞，都不一样的另一位，与他同龄的少年脸庞，浮现在了洛特的眼前。</p>

而这一回...</p>

脑海中有的不单单只是图像，更还有记忆中的声音。</p>

“别努力了，反正我们人类再怎样，也不可能超过其他魔族的。”</p>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就算你再吃苦锻炼，又能怎样，说到底还不是连头野怪的力量都比不上。”</p>

“切，打死一头野怪就了不起了，有种去挑战魔物啊。”</p>

“哼杀了魔物又怎样，你可别忘了，魔族才是岛上最强的力量，十个魔物都比不上一个魔族，你还差着远呢！”</p>

“今天我把族长位置交给了一个血族的人类眷族，娜娜也同意了，我早就说了，依附于其他的魔族，才是我们人类的生存之道。”</p>

卡尔...</p>

卡尔！</p>

难道自己真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然后被这个混蛋再次嘲笑吗？</p>

不！</p>

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从小到大，每一次都能狠狠打了那个混蛋的脸。</p>

这一次的自己...</p>

这一次的自己...</p>

也一定可以，向卡尔证明，他的思想根本就是错误的！</p>

没错！</p>

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他都做到了，这一次的他，也一定可以！</p>

洛特能接受自己辜负了别人的恩情，他能接受自己让村民们的失望，可少年唯独接受不了的...</p>

就是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在嘲笑讽刺自己的死敌！</p>

这无关大义，这无关信念，这仅仅只是...</p>

为了他自己！</p>

如果现在的自己离开了，他就是背叛了，以前那个无数日日夜夜在努力的自己，他就是背叛了，以前那个决不放弃一直与死敌抗争的自己。</p>

他...</p>

绝不能接受自己向这个，他心底最唾弃厌恶的死敌妥协！</p>

啪嗒...</p>

就这样...</p>

少年那想要不断逃离，退缩的脚步...</p>

停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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