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修渠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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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党委为了解决农田缺水的难题，决定组织群众到天山修渠引雪水灌溉农田。</p>

全公社不论男女，都要轮流上山挖渠引水。</p>

仝兰芝和陈广良，还有关祥飞与刘光华报名参加了第一批上山修渠的大军。</p>

仝兰芝将两家的孩子托付给有孕在身不能上山的孙美英照看，把一岁半的红卫带在身边，背着行李和大家一起坐着关祥飞和依明开的拖拉机，向北走过茫茫戈壁穿过兰新铁路线进入天山，来到了两面夹山的一条山沟。</p>

带队的是村里新上任一名女书记，她是刚嫁过来不久的库尔班妻子海丽其汗。</p>

海力其汗她身材高大，肤色黝黑厚嘴唇大眼睛。她带领社员们到达指定地点后，搭建了两个地窝子。不分民族，只分男女的分住下来。</p>

男社员按地上测绘时留下的标示的白线，每人每天的任务是挖五米长、一米五宽、一米二深的渠沟。女社员则满山沟捡拾石头堆在一起，等着依明开拖拉机来拉。</p>

渠沟挖好后，男社员们负责把拉来的石头镶嵌在水渠的底部和两个侧面。</p>

天山的山谷间，气温比起火焰山脚下低了许多，十一月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大家把带来的冬衣全穿在了身上。</p>

仝兰芝因为带着孩子，被安排去和阿娃古丽和吾尔古力做后勤工作。</p>

仝兰芝把红卫用布带子捆绑在脊背后面， 她们几个搬来几块石头在窝棚旁边的石滩上支起一个大铁锅，再到工地上捡拾挖渠挖出来的麻黄草根当柴禾。</p>

大家干活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冷，只要停下来就会感到特别的冷。收工后，大家都会快速地钻到窝棚子里，窝棚里的温度比起外面要暖和一些。</p>

红卫是工地上唯一的一个小孩，收工后他就蹒跚着迈着两只小脚在两个窝棚里来回串着门，给大人们带来了许多的欢乐。半个月下来，红卫居然可以和维吾尔族叔叔、阿姨们用维语交谈了呢。</p>

大家只要一收工回来，就抢着逗红卫玩。他那稚嫩的童音治愈了疲惫不堪的人们，让一群成年人觉得为了下一代生活的更好，再苦再累值了。</p>

有一次晚上，窝棚里的马灯都熄了，红卫执拗地哭喊着要和爸爸一起睡。仝兰芝小声地劝着：“爸爸干了一天活，很累了，你不能去。”</p>

“那就让爸爸过来睡到妈妈旁边。”红卫的话音一落，安静的窝棚里一片笑声。</p>

十二月，山里面越来越冷了，山坡上的雪越来越厚。恰好也该下一波人上山了，可迟迟不见绕子队长带领的第二批人员上来。</p>

这天，仝兰芝和阿娃古丽、乌而古丽忙完早饭，阿娃古丽说：“姐姐！你看馕快没有了，队长再不来大家就没有吃的了，只有些土豆白菜了。”</p>

仝兰芝说：“古丽，别急，依明开拖拉机已经下山去接他们了，绕子队长说不定今天就来了呢。”</p>

快要吃午饭的时候，仝兰芝发现红卫还在地铺上的被子里睡，就过来拉孩子起来。她摸到红卫的手，感到红卫的小手烫烫的。</p>

仝兰芝抱起红卫，感觉红卫的小脸也是红扑扑的滚烫。仝兰芝意识到孩子发烧了，她翻出来时带的备用的退烧药，端来一碗热水，唤醒红卫将药喂了下去。</p>

这一天，仝兰芝都心神不宁地做着事。</p>

红卫喝了药以后好了些，中午还起来吃了一碗稀饭和一小块馕。到了晚上刚睡下不久，红卫又开始发烧了。</p>

仝兰芝爬起来给孩子喂了一次药，红卫因为发烧不舒服不时的哼哼哭闹着。刘光华老师起身帮着仝兰芝一起哄着哭闹的红卫。</p>

天亮后红卫烧的更厉害了，还开始咳嗽起来。</p>

仝兰芝把孩子放到地铺上盖好被子，她 走出窝棚来到男同志住的窝棚门口，把陈广良叫了出来，告诉了他孩子生病了。</p>

陈广良听说红卫生病了，着急的说：“快给他喂药呀。”</p>

仝兰芝说：“都喂了两次药了，还是不退烧，还开始咳嗽了。俺害怕他别像小芳小时候一样烧抽了，你快想想办法。”</p>

陈广良犯愁了，他看看四周，说：“这荒郊野地的，我能有什么办法？”</p>

陈广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依明已经下山两天了，队里这几天该上来人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坐队里的拖拉机回去了。”</p>

仝兰芝着急地说：“谁知道队里的人今天来不来呀？万一不来呢？孩子的病可不能等啊。”</p>

“就是！你快想想办法吧。”刘光华催促道。</p>

陈广良来到女同志的窝棚里，蹲下看着烧的迷迷糊糊的儿子，这才急了。</p>

陈广良用棉包被把儿子包好抱在怀里，说：“不能等了，抱着往回走吧。这里离火车站不算远，也就二十多里地吧，到火车站，就好办了。”</p>

陈广良说罢抱着孩子出了窝棚，仝兰芝一边收拾挎包，一边忍不住的抽泣起来。姐妹们都醒了，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p>

仝兰芝把铺盖交给刘光华老师，向海力其汗书记请了假，和丈夫抱着红卫，什么也没拿急速向南奔去。</p>

“姐姐！等一下！” 吾尔古丽大声喊着追上来，她塞给仝兰芝一个用头巾包着的包袱，仝兰芝用手摸一下，立刻明白是眼下紧缺的干粮。</p>

仝兰芝眼眶湿润了，说：“工地上馕已经……”</p>

吾尔古丽挥着手打断了仝兰芝，说：“你不要管那么多，拿上，快走吧。”</p>

仝兰芝抓紧干粮包袱，转身朝已走远了的丈夫追去。吾尔古丽张着两手在嘴边做成喇叭形状，喊道：“姐姐！路上饿了你就吃口馕，渴了就吃把雪。”</p>

仝兰芝和丈夫两个人，开始沿着新挖的引水渠急速的向南走。反正隔壁摊上也没有路，出了山口就估摸着火车站的方向朝西南走。</p>

白雪皑皑的戈壁，一眼看不到边，脚踩着积雪发出“吱吱”的声音。红卫在陈广良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喘着粗气，时而咳嗽两声。</p>

仝兰芝和丈夫一心着急赶路，一点也觉不出有多冷，只有呼出的热气在冷气中冒着白烟。大约走了两个时辰，翻过了铁路，就一直向西沿着铁路走。快到中午的时候，俩人抱着孩子终于到了铁路医院的门口。</p>

因为上次仝兰芝带着红卫在铁路医院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院，所以一来到医院，医生、护士都认出她来。</p>

经过医生检查，红卫无大碍，是着凉以后引起扁桃腺发炎。还说如果不及时来，再烧两天的话，烧成肺炎就麻烦了。</p>

医生给开了三天的注射用青霉素，还有一些口服的药。幸好仝兰芝平日里做衣服手上攒了几块钱，陈广良拿着钱和处方到取药窗口顺利的取好了药。仝兰芝抱着孩子到注射室做完皮试等了十几分钟后，随着红卫一阵大哭，护士拔出扎在红卫屁股上的针。</p>

这时，仝兰芝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和丈夫抱着孩子坐在医院的长椅子上，啃了几口干馕，找来一个盐水瓶子，到医院保温桶接了瓶热水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