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果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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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三年冬冬，天越来越冷了。</p>

仝兰芝在缝纫店里早早起床生好火，给两个孩子做好了早饭。红卫和劲松睡意朦胧地洗好脸醒了困，吃过饭背上书包上学去了。</p>

仝兰芝把缝纫机掀起来上了点机油，擦拭了一遍，坐下来全神贯注的摆弄着布料。</p>

裁缝店门口车来车往，赶着往学校去的师生结双成对的的从门前走过。</p>

一辆卡车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两位身穿橘红色工作服，手提着水壶的年轻的男同志。</p>

两点人进店后，客气地说：“阿姨你好！能在你店里要点开水吗？”</p>

仝兰芝起身拿起暖瓶，说：“给你们自己倒吧，如果灌不满，火炉上了茶壶里还有。”</p>

仝兰芝看着他们身上的特别显眼的橘红色的制服，说：“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p>

“阿姨！我们是石油上的，在戈壁滩上搞测绘探测工作的。”其中一个人说。</p>

仝兰芝不解地说：“我们这戈壁滩上有什么好探测的？”</p>

“阿姨！你们这块地下有石油。”年轻人特别骄傲地告诉仝兰芝，“阿姨！这附近有饭店吗？”</p>

仝兰芝说：“这个还真没有，往西一点有几家门市部，我隔壁是书店，里面没有吃的。”</p>

“有水就行了，吃的压缩饼干对付一口，下午就收队了。”其中一个对另一个人说。</p>

仝兰芝拿出昨天蒸好的五、六个两和面馒头，用一块纱布包好，塞到其中一个上手里，说：“野外工作饿着肚子怎么行，拿着路上吃。”</p>

那两个人不好意思地说：“阿姨！白拿你这么多吃的，给你点钱吧。”说着他们伸手去衣兜里掏钱。</p>

仝兰芝推辞着坚决不收，说：“出门在外的不容易，快拿着吧。”</p>

这年的夏天，红卫初中毕业了，仝兰芝一心让他继续读书；可是，红卫任妈妈怎么说也不愿意读了。</p>

他小小的年纪，知道妈妈为了自己和弟弟，还有上中专的二姐，每天不分昼夜的在缝纫机上忙，太辛苦了。妈妈因为劳累，隔三差五就会去公社的医院看病。他决心在家帮一下妈妈，这样还能在妈妈那里学到一门手艺。</p>

仝兰芝看红卫态度那么坚决，也就不再逼她去继续读书了。</p>

暑假里，刘光华从县城里来了。</p>

仝兰芝见到刘光华来看她，高兴地拉着刘光华坐在缝纫店里临时支起的床上，说了一上午。</p>

刘光华看到十几平的房子里，塞的满满当当。北面一张供裁剪的大案子，案子底下摆满了装着布料的纸箱子。窗前一台磨的透亮的缝纫机，针脚下还夹着一块缝了半截的布片。挨着缝纫机右边是一台锁边机。东边的墙角是一些做饭的家伙舍。</p>

刘光华老师看了兰芝的生活状况，内心真的是什么滋味都有，她说：“你自己立门户了，生意还好吗？”</p>

仝兰芝说：“大钱没有，小钱不断，兜里随时能摸出几块钱来，比以前好多了。”</p>

刘光华发现红卫一会锁扣眼，一会踩着缝纫机把几两块布缝到一起，一会拿起熨斗熟练地熨烫着。</p>

刘光华不住地赞赏着红卫，“红卫都能给你搭把手了，真不简单。我算着今年九月红卫该上高中了吧？到时候就住在我那里，不用住校。”</p>

“刘老师！这孩子说啥也不愿上了呢。”</p>

“为啥呀？”</p>

红卫停下手里的事，说：“刘老师！ 妈妈一个人管我们太辛苦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帮妈妈了。”</p>

刘光华心疼的红了眼眶，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妈妈的不易了。”</p>

“老关是不是不开车了？好久没见到他在路上跑车了。”仝兰芝问。</p>

“他呀，给马站长当副手了。”</p>

“ 小萌和她那个对象谈的怎么样了？准备什么时候办婚事呢？你得催催她。小芳比她小，现在孩子都有了。”</p>

“小萌她谈对象了？”刘光华惊喜地看着仝兰芝问。</p>

“今年春节她回来告诉我说的，她没给你说？”仝兰芝不相信似地问。</p>

“俺家小萌还是和你亲，她谈对象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眼看二十大好几了，我和他爸经常为这事说她。兰芝，你知道她对象是干什么的么？”刘光华高兴又好奇地问。</p>

“听小萌说，是医院里的麻醉师。”仝兰芝说。 ? ?</p>

“小萌处对象了，我就放心了。兰芝！我现在过好了，孩子们都有了各自的事。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心里真的是好心疼你。这个陈广良，唉！”刘光华叹了口气，说：“以后只要是星期天，我就回来帮你。时间长不见你我就老想的慌。”</p>

中午，劲松放学回来了，吵吵着饿了。仝兰芝刚要准备去做饭，刘光华拦着说：“和你说一上午的活，肯定耽误了你不少的事，你上机忙去，我来做饭。”</p>

国庆节前几天夜里，仝兰芝等红卫和劲松睡下后，她拿出来前几天新买的缎子被里被面，一针一线地缝好两床棉被。</p>

小萌的婚期还有不到十天了。兰芝虽不是小萌的亲娘，但娘俩在情感上胜似亲娘。她能拿的出手的就是这两床喜庆的缎子面的喜被。</p>

早上起床，仝兰芝明知是九月二十六号，但她还是又问一遍红卫：“今天是几号了？”她生怕错过了小萌的大事。</p>

马路上赶着去上学的孩子，由成群结队到三三两两。仝兰芝和儿子在缝纫店里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p>

一辆拉煤的翻斗车停在门口，下来一位矮胖矮胖的师傅。他走到裁缝店门口，向里望了望，问：“请问哪位是陈小芳妈妈？”</p>

正在裁剪布料的仝兰芝抬起头来，说：“我就是，师傅你有啥事？”</p>

那个矮胖的师傅说：“ 阿姨！小芳她孩子病了，在县医院住院呢。不巧的是前几天何主任他有事回口里了。你准备一下，小芳让你赶快去呢。我去煤矿拉煤回来把你带上。”</p>

仝兰芝听到小芳的孩子病了，而且还住院了。她心里立刻急了，小芳的孩子有十个月了，生了点毛病怎么还住院呢？看样子应该不是小毛病。</p>

她慌张地找到葛素华，把红卫和劲松临时托付给她。</p>

回到缝纫店，仝兰芝简单的准备好行囊。趁着等车的功夫，她拿出几块等着要穿的裤子布料，裁剪好交给红卫，说：“我看裤子你都会缝了，这几天你把我裁好的裤样缝缝看，估计我两三天就回来了。有啥事你可以找葛素华阿姨，还有孙美英阿姨，马大妈也行。”</p>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胖师傅装好一车煤回来了，仝兰芝带上那两床喜被坐上了车。</p>

仝兰芝急驰慌忙地背着两床被子来到县医院，她先找到在内科门诊上班的小萌，把被子放下来，说：“这是妈给你准备结婚用的被子。“</p>

小萌顾不上说什么，直接领着妈妈来到儿科病房。</p>

亮亮得了中毒性急性箘痢，小屁股眼不停的往外拉白的果冻状夹杂着红的粘稠泡沫样分泌物。昨天还有力气哭呢，今天哭的劲都没有了。本来白白胖胖的孩子，现在皮肤松弛面色苍白。</p>

小芳见妈妈来了，忍不住哭起来。</p>

小芳告诉妈妈：“这几天县城的孩子都得这个病，有的孩子眼看着就不行了。妈妈！我害怕。”?</p>

仝兰芝安慰着女儿：“不怕！在医院里有医生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