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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颇有执念的人。</p>
融不染半张脸潜入水中，一边回忆一边吐着泡泡。</p>
前世看了那么多修炼成仙，修炼成魔，修炼成神、佛、鬼、妖......啥都有的小说，也没能研究探索出人类的进化之路，顿时感觉自己在研究所的十多年，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研究成果，还要看着长辈晚辈们的头发日渐稀疏，真是度过了一段令人伤感的时光。</p>
好在自己看了那么多穿越重生以后变成猫，变成狗，变成少女变成蛆等等等的小说，轮到自己穿越却依旧是个男孩，该说是很幸运了。</p>
也不知道研究所里面自己那些优秀的同事们，发现自己死亡或者失踪以后会怎么想。</p>
不过正事说回来......</p>
他自言自语道：“那些事情可以算得上修炼吗”</p>
村子里的人们以二十四小时作为一天，只有一轮黑日的昼荒，昼夜分割的很是干脆。没有黄昏已至，夜色渐浓，或是黎明在即，东方欲晓的说法，那轮黑日在白昼持续了十二个时辰后，会升上高空瞬间放射出无穷的黑暗对世界道声晚安，当又过去了十二个时辰时，那轮黑日便会以同样的速度回收夜幕让白昼重新归来，然后落于地平线中消失不见。黑白交界只在眨眼间。</p>
融无华今天早早的就苏醒过来。</p>
虽然昨晚答应似的回复了，但当她入浴时，还是会想象突然有只眼睛会出现在墙壁上，哪怕今晚的景象与过去的庆禊别无二致，神灵依旧给予了村中恩赐——</p>
但这反而是最让她不解的地方。</p>
以至于后来坐在床边轻轻哼歌再到入眠，她都一直战战兢兢的。</p>
一夜都无事发生。</p>
此时的她正襟危坐在祀堂中，这里是融氏祀观的四合院最深处的房屋。</p>
她自己的巫服还在融不染身上，现在穿着的是母亲以前穿过的巫服。</p>
今天，有村民来忏悔。</p>
宽敞明亮的祀堂中，两人相视而坐。坐在融无华对面的是村中屠户的儿子，他看上去十五六岁，身材像他父亲般往彪悍的风格长去。</p>
而此时，这位少年紧闭着眼睛，嘴唇微蠕发出与他外貌不符的蚊虫声音:</p>
“我想向神灵忏悔，我前些天出去打猎偷掏了一窝鸟蛋回来，我把鸟蛋带回家想自己孵化，结果晚上睡觉时一不小心把鸟蛋都给压碎了。还有之前我还偷偷去观看蓬姨洗澡，虽然没有成功，但我还是要向神灵忏悔。还有再之前......”</p>
融无华不厌其烦地听他述说自己最近所做的一些蠢事，只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p>
人类在作为当事者时往往对自己的行为不甚在意，当事情结束才会后知后觉自己做的是好是坏，除了像这位少年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以外，当猎人们觉得自己打猎杀生太多，妇人们觉得自己懒散过度时，他们就会认为自己的“业障”积累的太多，于是便会定期来到融氏祀观祈求神灵的原谅。</p>
这也是作为融氏祀观巫女的职责，代替神灵去聆听人们的错误，并给予他们宽容与祝福。</p>
祀堂中少年的声音朗朗传出，融不染站在门外，屋内的人并不能看到他的身影。他安静地聆听少年诉苦般的谢罪，把玩着自己还有些湿润的发丝。</p>
在清洗完身子并把污水倒掉以后，融不染依旧没有选择去修炼。他在自己的家中，也就是偌大的融氏祀观中转悠了一圈，把所有的房间都看了遍，最后来到了这里。</p>
一切都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真实看到的与脑中记忆的重合在一起，有一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很好，那就是对于这个世界的观想可以亲身经历过后慢慢建立，相比于不单单只能依靠回忆的前世来说，他可以不单单只是坐而论道，而是能够起而行之。整个融氏祀观的布局在他心中重新绘制了一遍，虽然心中的某个打算暂时落了空，但好在他时间还多，回头可以慢慢来。</p>
“聆听万物的智慧之角，洞悉寰宇的圣者之眸，雷电追随您的步伐，水墨为您长驱直入，您是太古灾厄的战鼓，我祈求您原谅眼前这位迷途的少年......”</p>
少女悦耳的声音钻入他的耳中，正当融不染觉得巫女的这项工作意外的简单，紧靠耍耍嘴皮子就能胜任的时候，他目光却是一闪，看见周围的半空中忽然闪烁起星光点点般的淡蓝色幽光。</p>
这些淡蓝色幽光像是微风中的沙粒般，从长廊的另一头被缓缓吹入了祀堂之中，融不染顿时从门沿探出头来，好奇地观察起祀堂内的景象。</p>
只见那些淡蓝色幽光像一条条空气中的血管，逐渐汇聚到了融无华双手捧着的碗中，碗里盛有着清水。而那碗清水在淡蓝色幽光的接触下，很快就染上了同样的淡蓝色，其中一道道细微的电流若隐若现。</p>
屠户的儿子紧闭双眼双手合十作祈祷样，而融无华则是将碗捧至少年的嘴边，他微张口，融无华就将碗向他倾斜，蓝色的液体顺着流入他的嘴中。</p>
咕噜咕噜咕噜——</p>
融不染记忆中没有喝过这种东西的印象，他舔了舔嘴唇，看见少年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一道道蓝白的电光，紧接着又像是泥鳅般钻入少年的皮肤然后消失不见，少年也随之露出了舒适的神情。</p>
电舒服了？</p>
他收回目光，融无华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工作上，在被她发现前，融不染悄然地离开了。</p>
从融氏祀观出来以后，融不染看见苍天黄土间的蓝色幽光来自于村子的另一头江流的方向，这种如搭桥般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空中弥漫的蓝色光点就逐渐淡去了。</p>
“啧，果然和尚摸得我摸不得。”</p>
回想先前融无华做这份工作时，没有一丝一毫像献祭时那般痛苦的神色，融不染很快收起了自己不爽的情绪，转而向着远处的村中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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