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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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黎从宴会厅出来后，并没有在外面看见喻先生。</p>

怔愣间，陈叔上前一步，领着他往楼上走，两人绕过几条走廊，才在一个露台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桌前走神。</p>

他穿着简单的常服，头发也没有打理的一丝不苟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来赴宴的。</p>

陈叔停下脚步，为他拉开玻璃门。</p>

声音惊动了露台上的男人，喻先生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回头，下意识站起身，视线跟踩下台阶的喻黎刚好对上。</p>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p>

曾被称作是全京圈里最像仇人的父子，多年后再见，居然是相顾无言。</p>

喻黎并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他。</p>

如果是亲生父子，他现在可能会冷笑，可能会得意，可能会高昂起下巴，像一个从不被父亲看好的逆子那样开始吹嘘他这些年来的各种混账事。</p>

同时，也会带着几分孩子渴望被父母认同的期待，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些自己这些年来的成就。</p>

比如他终于在娱乐圈混出了点名堂，比如他找到了毕生的爱人，比如他现在其实比以前听话了许多……</p>

倘若他们是亲生父子，那么即便当年闹的再难看，即便他真的是被扫地出门丢去了港城的，那么再度相逢，他依然会在看见父亲鬓边多出的白发时，稍稍收敛下自己的脾气，像个别扭的孩子那样，说一句：“我现在知道错了，行了吧？”</p>

——但他们不是。</p>

——他们不是父子，他们没有血缘关系。</p>

从前关系最差的父子俩，如今一个笑容客气，一个面无表情，就像是初次相见的陌生人。</p>

“听你哥说，你之前回京城了，怎么没回家呢？这段时间是在小时那里吗？”喻先生刚准备伸手拉开椅子，喻黎立即上前，自己把椅子拉开了。</p>

喻先生似乎愣了下，没说什么，继续道：“这些年是跟小时在一起？他也好久没回京城了。”</p>

时铭自从被接回时家跟喻黎重逢起，他俩的关系就是双方父母都知道的那种铁。</p>

时铭会经常去喻家吃饭，陪喻浅说话，喻黎也会经常去时家走走，帮着他教训那个白痴假少爷，会在时铭使唤时柠的时候偶尔抱不平。</p>

圈里大部分权贵少爷看不上喻黎的私生子身份，又眼红他出众的能力，害怕他、忌惮他、所以就要疯狂贬低打压他。</p>

喻家是不显山露水的书香世家，不喜欢过分出风头，喻先生为此没少教育他，但也从来没有说过他叫的朋友是狐朋狗友这种话。</p>

无论是林放时铭，还是跟他明显不在一个圈子的宁言，只要喻黎带回家喻先生从来不会下人面子。</p>

在喻黎面前是个严厉的父亲，面对他的朋友却尊重而又客气，让他们吃好玩好，就当在家一样。</p>

或许这也是喻黎从不怀疑自己不是他孩子的原因。</p>

喻先生对他没有疏离客气的纵容，有慈爱、有严厉、有包容、有愧疚。</p>

有犯事了毫不犹豫落在他手臂后背上的藤条，也有事后别别扭扭让管家送到他房里的药，以及在看到喻黎哭着把药扔出去时的难过……</p>

喻黎早年跟喻先生关系不睦，有大半原因是来自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p>

他能看出父亲对自己的爱，可被告知是喻家私生子的他，似乎注定是不能够坦然接受这位父亲的爱的。</p>

——坦然接受，似乎就意味着对母亲的不公。</p>

所以就有了叛逆的儿子跟暴躁的父亲，有了整个京圈关系最差、仿佛仇人般的一对父子。</p>

所以后来真相浮出水面，喻黎才是真正的绝望，真正的孤立无援。</p>

“你哥他……有见过你哥吗？他这几年都在找你。”两人坐下后许久无言，喻先生便尝试着先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