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红纱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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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蕊时常做一个梦。</p>

梦里面她是清冷仙尊的夫人。</p>

当然，仙尊的“夫人”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但仙尊实在帅气。那时她在江府，人人都能对她这个婢女之后欺凌喊打。一身白衣的仙尊的她所能做的最好的梦。</p>

她本以为只是她虚无缥缈的痴心幻想，直到那日在城墙上看见了红衣似火的谢长安。</p>

他的眉眼，与梦中她未来的枕边人仙尊一模一样！</p>

她抬头，少年明艳美好，眉眼如画，在春日的阳光下嬉笑奔跑，竟比阳光还要耀眼。</p>

然而她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小跑着继续将手中好不容易求来的药送回江府。那样灿烂完美的少年，怎么能是她这种连活着都需要别人施舍的人能够肖想的？</p>

由于这座城实在是狭小，谢长安小时候经常撵鸡逗狗，天天闯祸。江蕊时常听见他的名字，她用水一笔一划写在桌上，只是希望这些注定没有结果的情愫快些随时间淡去。</p>

直到那一天，她无意间听谢鸿远忽然提到了，前几天江家主送与主母的驻颜丹，她壮着胆子与他们约定过几日会将驻颜丹带来。</p>

谁曾想那竟是她愧疚一生的开始。</p>

她给谢长安的驻颜丹是假的。只是她当时不知道。江蕊在主母房前跪求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清晨总算跪出了主母的恻隐之心，随手赏了一瓶糖豆便让她欢天喜地的去找谢长安了。</p>

少年为落水的她披上一件红外套，就是这件外套，有魔界之门的气息，让殷无找到了他全家。</p>

那日之后，少年和她都没了家。</p>

谢长安全家被屠，而她因为长得还有几分姿色，被没找见人的殷无带回去顶罪了。</p>

从此她再没做过仙尊夫人的梦。而是一遍一遍的被困在那日无法出来。</p>

直到在娄恪那里看见少年的魂珠。火热又充满生命力的魂珠，让她的世界再次有了些色彩。</p>

从那日之后，她开始做另一个梦。</p>

梦中她不曾做回江蕊，而一直是江心心。梦里仙尊带着美艳的夫人们来到了风雨楼，仙尊需要一把剑，她毛遂自荐，帮助仙尊打造了那把剑，仙尊很满意，她又抓住机会自荐枕席。抱着侥幸的心理去尝试，没想到居然能成功。</p>

仙尊的灭族仇人是娄恪，但他只抓住了殷无，因为娄恪给他下过不能背叛的咒法的原因，仙尊至终都没找到他真正的仇人。</p>

梦里的她知道每一个谢长安想要查的真相，可她不能说。她也被下了那种不能背叛的咒法，所以她不能说。</p>

可是当她修为变高，高到不受那咒法控制之后，她还是不能说。她不想被仙尊知道她与娄恪的关系。不想被仙尊认出来她就是那个给他假丹，害他全家被屠的人之一。不想让仙尊知道，她明明一开始就清楚真相，却隐瞒了那样久。</p>

江蕊半夜被梦惊醒，她抬头望月亮，月亮边上有许多云，这让原本还能在夜晚发几分光亮的月亮又不那么亮了。</p>

明明那些事情她没做过，可她还是止不住难过，因为她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若是同样的经历，自己会不会告诉谢长安真相？</p>

答案是，不会。</p>

她与梦中的她同样自私，若是同样的机会在她面前，她会做出和梦中相同的选择。当她意识到她自己会和梦中一样卑鄙的时候，心中层层叠叠的愧疚又铺上一层。</p>

苏木描述的少年太过生动，那时候她就知道，若不是一直将目光放在那人身上，是不会记得这么生动的。生动到，连她都能在眼前看见那傲气的少年。</p>

“你是不知道，他认出来是我的时候，那个马尾要甩到天上去了！”</p>

“……我还以为我藏的很好呢，结果又一眼被他认出来了，尴尬死了当时。”</p>

苏木或许是知道自己喜欢谢长安，所以刻意隐瞒了一些内容，但提到真正喜欢的人时，爱意又怎么能藏得住？在他们的故事中，她能听出来谢长安与他在一起时的开心。是在她梦中，和仙尊在一起了那么久也不曾见过的开心。</p>

所以在当见到苏木的坠子时，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嫉妒和酸意，而是一种果真如此的释然。</p>

真好，她这辈子不会与仙尊在一起了，她不用做出自私的选择了。又可以纯粹的喜欢他了。</p>

耳边的魂珠像安抚她一般的轻轻碰撞她的脸侧。</p>

她不能再陪着这颗魂珠走过更多的时间了，是时候还给它的主人了。</p>

她在那个仙尊的梦中，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却一辈子都没有被认出是江蕊。然而梦外面的谢长安却总能一眼就认出苏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