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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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钰长舒一口浊气，“我都明白，心绪难平罢了。”</p>

“时刻谨记殿下交代的任务。”言讫，魏贤跃上屋檐，融入无边黑夜。</p>

苏钰看着庭砌中黑黝黝的修竹林，想要努力融入新角色。</p>

秋风将枯叶卷进护城河，在河中蜿蜒而下，如小舟行入雾岚之处。</p>

离护城河不远的院落，灯火一直亮到后半夜。</p>

“殿下料事如神，凉州城已被攻破，凉王带着家眷逃进九黎寨。”魏征拱手禀报。</p>

“晋北大获全胜士气高涨，以张贺元的脾性，定然想一鼓作气杀进九黎寨，随后南上。”顾岫拂着桌案上摆放的一盆文竹，枝桠翠郁看上去娇嫩得很。</p>

若无顾岫派人前去指引，凉王根本到不了九黎寨，为了让凉王放下防备心，张贺元杀上九黎寨是必然的一步走棋。</p>

只是这盘棋，凉王还需活下去，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p>

“若是殿下亲自领兵讨伐晋北，属下担心会与陛下生嫌隙。”魏征握了握悬在腰间的唐刀，担心他羽翼渐丰让天子忌惮。</p>

“莫婕妤是北凉人，倘若她知晓北凉沦陷，你猜她会不会日日以泪洗面?而此时孤站出来前往讨伐，有莫婕妤在旁吹枕边风，陛下怜香惜玉，迟早会松口。”</p>

前往讨伐晋北，东宫太子是最适合的人选。</p>

夜风钻入，文竹轻轻晃动，映在他如玉的脸庞上，光影如芦苇河边半悬的皎月。</p>

魏征道，“莫婕妤年纪尚浅，唯恐会口无遮拦惹怒陛下。”</p>

“无妨，倘若她心思缜密，反而会让陛下起疑。”</p>

北凉偏远，夹在晋北和南默之间，正好适合他远离天子近臣，玉京庙堂，组建一支不会被旁人左右的金锐部队，能在他陷入囹圄时，助他一臂之力。</p>

重生半年，他所有的梦魇都是饿死沙场的屈辱感。</p>

“殿下高山远瞩，属下受教。”魏征不明白他为何要山长水远去北凉建立军队，可也未刨根问底。</p>

轩窗外皎月孤影，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浩渺星河，忽而沉声问，“魏贤和苏钰那边如何?”</p>

“一切顺利。”解读两人传递出来的讯息，楼满烟倒也没有想象中难对付。</p>

上回失手，兴许是冲动坏事。</p>

他到现在也看不清，顾岫对楼满烟存的什么心思。</p>

就在半年之前，他任何计划都将那女子纳入考量范围，俨然对两人的未来充满了憧憬。</p>

那日清晨醒来，他虽不多言语，只问自己今年年岁，随后便咳了大几口血。</p>

太医诊断也不明就里，他似从雾霭之中苏醒，杀伐果断隔着崇山峻岭，每走一步，都让人始料未及。</p>

至于楼满烟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能牵绊他步履的女子，甚至可能成了仇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