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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皇后眼眶涩然。</p>

“儿臣见过母后。”</p>

“过来。”在槿嬷嬷的搀扶下,她依然如同摇摇欲坠的树叶,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带走。</p>

顾岫朝她靠近了些,惊觉她苍老了许多。</p>

心下一沉,便觉得不该如此,她得长命百岁才是,若不然他的世仇寻谁报去。</p>

“本宫有些日子不曾见过太子,今日得见倒有几分乔将军当年风姿。”她主动提及此事,让一旁的槿嬷嬷禁不住捏了把汗。</p>

“娘娘近些日子身体不适,时常云山雾罩的说些胡话,太子莫要往心里去。”</p>

顾岫沉默片刻,缓缓道,“儿臣最近也时常梦见早逝的娘。”</p>

话还未说完,他便被司徒皇后抓住了手腕,瘦骨嶙峋的指节宛如骷髅上缝了一层人皮。</p>

圆窗口投进几缕凉风,吹动屋内香炉,袅袅烟尘靡靡散尽。</p>

与平常的檀香不同,今日焚的是丽妃娘娘生前最爱的桂花香。</p>

“她入了你梦?可说了什么?”她发着颤,像是吞咽了一口沙子。</p>

顾岫平静回答,“什么也未说,只是凄凄楚楚的看着儿臣。”</p>

握着他手腕的枯手陡然一松,旋即眼神飘忽的看向圆窗外明秀景致。</p>

那欲断将断的湘妃竹像极了如今的她。</p>

“她定然过得极苦,纵然无法与你述说,却还是不愿来见我一面,哪怕……”</p>

她话还未说完,慈嬷嬷适时将她的话截断。</p>

“老奴方才在膳房吊了梨汤,太子殿下也喝一盅吧。”</p>

桂嬷嬷连忙附和,“这两天晌午有些干燥,皇后娘娘嗓子不适都会喝上一盅。”</p>

顾岫没有拒绝,“晚上我陪母后一同用膳。”</p>

难得他主动表孝心,皇后自然高兴。</p>

“听闻你与那三小姐相处的极好,改日带她进宫再让本宫细细多瞧几眼。”似又担心他会觉得自己在寻刺儿,忙又道,“太子欢喜的,本宫也会欢喜。”</p>

“阿满她不似玉京闺秀知书达理,于儿臣而言,犹如孤月独耀,无二无双。我不望她移性从俗,只愿她守那份初心。”顾岫一番话说的推心置腹,只是不希望楼满烟被人忽视,从而婚事也受到阻滞。</p>

皇后表情一凝,依稀记得乔韵芝也说过同样的话,他们母子都是一样,可以为了心爱之人一往无前。</p>

她眼神一黯淡,“先喝梨汤吧,凉了便不可口了。”</p>

梨子的香甜味冲散了桂香,似乎也冲淡了乔韵芝的影子。</p>

晚膳时,皇后以轻描淡写之态,巧妙地点拨几语,劝他勿因一人,而让自己错失过多。</p>

顾岫揣着明白装糊涂。</p>

两人已经许久不曾促膝长谈,纵然顾岫一直孤言少语,皇后的话题总是围绕着他的生母,甚至比他还要缅怀。</p>

不禁让他觉得即便他只是个摆件,司徒皇后也能与他说几天几夜。</p>

陷入回忆的司徒皇后,心境平和常带笑意,整个人神采飞扬,好似回到未嫁之前。</p>

她总是能清晰的记下乔韵芝一言一行,加以复述,她的喜好,她的小动作,她都能描述出清晰的轮廓。</p>

可这些对幼时丧母,吃尽苦头才咬牙活下来的稚童来说,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他极少给予她回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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