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分手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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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看来,也全然不是她想的那样。</p>
她叹气:“个人有个人的苦楚罢了,你羡慕我,我又何尝不羡慕你呢?”</p>
庄绾转头。</p>
姜宝荷说:“我其实也并非你想的自由,有时候倒宁愿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哪怕商户人家也好,那样至少真的自由。”</p>
难得听姜宝荷吐露心事,庄绾安安静静地听。她挽起裤腿,脱下袜子,把脚浸入冰凉的潭水中。</p>
姜宝荷见了,目露诧异,笑道:“还说你羡慕我自由,我倒要羡慕你的灵魂自由。”</p>
“怎么说?”</p>
“若是我,我就不敢像你这样脱袜子,赤脚露在人前。”</p>
她继续道:“其实你不知,我偏偏也喜欢像你这样,脱了袜子解开束缚,舒舒服服泡一回才好。”</p>
“那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想泡就泡。”庄绾鼓励。</p>
姜宝荷摇头:“我顾忌太多,做不得像你这般洒脱。”</p>
“旁的不说,”她指着水潭上方的木桥:“我时时刻刻会担心有人从上头经过,担心被人看到会有损夏阳侯府的名声。尽管我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却不得不顾忌家中父母姐妹的名声。你看,你说你羡慕我自由,我哪里自由了?”</p>
庄绾没说话。</p>
姜宝荷又道:“生在大家族,许多事身不由己,我也并非你所想的过得自在。”</p>
“相反,我倒是羡慕你敢作敢为,不惧世俗眼光。”姜宝荷笑。</p>
庄绾:“实不相瞒,我好几次见姜姐姐总觉得你有许多心事,只是你不说我便也不好贸然问。今日听你这般提起,想来应该与这个有关。”</p>
姜宝荷点头:“我的心事以前无人能理解,说了也未必有人愿意听,或许,我倒是可以跟你说说......”</p>
夏阳侯府有三房,姜宝荷是大房出身的嫡女,父亲正是夏阳侯。她的母亲是京城的名门之后,端庄温婉,十七岁时便因才情绝佳而被聘为夏阳侯的宗妇。</p>
人人都羡慕她母亲,可她从小却将她母亲的忧愁和委屈看在眼里。因膝下只有姜宝荷一个女儿,为了给夫家传宗接代不得不亲手给丈夫纳妾。偏偏妾室也生不出儿子,是以只得一个又一个地不停纳妾,也眼睁睁地看着丈夫睡一个又一个女人。</p>
在姜宝荷的眼里,她的母亲是温柔的,是才华横溢的,分明是一朵娇艳的牡丹。而这样一朵花,却被困在方寸天地守着丈夫一天天地枯萎。</p>
“我不想嫁人。”姜宝荷说:“若非要嫁,那人必须承诺我一件事。”</p>
庄绾认真听。</p>
姜宝荷继续道:“他不可纳妾,哪怕我生不出儿子或无子也不可纳妾,不可对我有二心。”</p>
“可是庄妹妹你知道的,”她自嘲地笑:“这世上岂会有这种完美的男人?即便能做到不纳妾,却做不到有二心。所以,我宁愿不嫁。”</p>
庄绾问:“你家中给你相看了吗?”</p>
闻言,姜宝荷眼神暗下来:“到了这个年纪,岂有不催之理?我是大房出来的,年龄也比妹妹们大,若我迟迟不出嫁,她们也不好说人家。可我是真的不愿嫁,若是能,我倒想当个夫子过一辈子。”</p>
“夫子?”</p>
“对啊,我想当女夫子,当教书先生。”</p>
说到这,姜宝荷又自嘲起来:“你看,你羡慕我。可我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难以实现。世人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又怎会允许女子出来教书呢?他们会认为这是亵渎圣贤。”</p>
庄绾不忿:“女子教书是亵渎圣贤,那女子上战场保卫国家他们怎么又不说了?”</p>
姜宝荷惊讶:“女子上战场?”</p>
庄绾:“古有一位女子叫花木兰,替父从军战场杀敌,得到世人褒奖。因她还衍生了戏曲,其中一句唱的便是谁说女子不如男。”</p>
“与花木兰一样不惧世俗眼光思想独立的女子还有许多。比如抗战英雄穆桂英,执掌朝政的女政治家上官婉儿,敢爱敢恨的女诗人李清照,博览群书与男子同出同入的才女蔡文姬等等。这些人有的出自平民百姓,有的出身世家豪族,却并未受世俗规矩束缚,无论才学和本领皆不比男人差。”</p>
“思想独立......”姜宝荷喃喃,暗下去的眸子渐渐变得有神采起来,她高兴地问:“庄妹妹,你说的这些女子是哪朝哪代?我自小读古书怎的没见过?”</p>
“......哦,我也是无意中在裴大人的书房里见过的,也许世人怕女子看了这些有样学样,所以没让这些书流传吧。”庄绾抹汗,差点暴露了。</p>
“原来如此,”姜宝荷说:“今日与你谈心果真是对的,你适才提到的思想独立令我豁然开朗。”</p>
她道:“我常抑郁寡欢自己身不由己,却不知,世俗规矩困的只是我的身,而我的心是自己的,思想是自己的,我是独立的。”</p>
“谢谢你!”她站起来,寻了块干净的石头,把鞋袜脱去放在其上,然后爽快道:“天气这么热,我早就想泡水泉了,今日定要泡个痛快。”</p>
两人相视,各自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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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鼓励姜宝荷时自己也得到力量,山泉泡脚过后,庄绾重拾斗志。</p>
她不能就这么放弃!</p>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认输!</p>
离开还是要离开的,分手须徐徐图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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