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他要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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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惊蛰被薛罡带走了。庄绾用过膳想去看惊蛰时，立夏就说她已经离开卢阳县。</p>

庄绾不知道裴荇居去南溪县发生了什么事，沈宗汲如何了，梁锦羡又是什么情况。裴荇居似乎不愿意说得太清楚，她也没多问。</p>

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各自都很忙。庄绾的铺子已经初具规模，第一批海鲜零嘴做了出来，庄绾还联系了两个外来的商客，想着以卢阳为据点，将这些零嘴批量生产远销各地。</p>

她每日早出晚归，立夏也跟着她早出晚归。她清楚立夏是受裴荇居任命，她不过问，也假装不知情。</p>

而裴荇居的宅子每天都有许多官员进进出出，梁锦羡仓皇逃离贺州后，隔日居然派人给他送了封书信来。</p>

裴荇居展开一看，见上头列了一串名单，像是意料中般，笑了笑。</p>

梁锦羡不傻，如今他的事在裴荇居这里暴露，就不指望能瞒得住信国公。这些年他在贺州暗暗运作，以建太庙供奉慈光娘娘的名义敛财，然而这些钱看似进了信国公的口袋，却有很大一部分被梁锦羡攫取。可这些钱梁锦羡拿去做了什么？但凡信国公查，必然能够知晓。</p>

他清楚信国公不会放过自己，自然愿意助裴荇居一力。将贺州牵涉官员的名单交给裴荇居，便是让裴荇居直接跟信国公对上，这对梁锦羡来说利大于弊。</p>

有了这份名单，裴荇居如鱼得水，贺州的事十分顺利。</p>

他是皇上特命的钦差，有在贺州设诏狱先斩后奏的权利。按着名单上的人，抓一个审一个，证据确凿签字画押，槛送京师的则送京师，当即问斩的也绝不拖延半刻。</p>

一时间，整个卢阳几乎成了贺州的中心躯干。贺州官员们，以及千里之外的朝堂都盯着这边。</p>

裴荇居雷厉风行，铁腕手段。除了贺州私设赋税之事，这两年淹没在贺州腐朽官场下的许多冤案也得以重见天日。</p>

其中，最为轰动的要数六年前裕庄柳家的案子。柳家被陷害，一家十数口血洒长亭。辉煌多年的裕庄柳家如大厦倾塌，说倒就倒，无不令人唏嘘。然而涉及这桩案子的官员竟不下十数个，其中官位最大的要数贺阳郡知州刘瑺义。</p>

案子查清后，刘瑺义被押送京城，其他人如数问斩。</p>

问斩这日，卢阳县菜市口挤满了人。</p>

人群中，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子默默站着。她面带轻纱，表情冷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断头台。</p>

当虎头铡刀落下那一刻，她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变得空落落的。</p>

午时的天，寒风寂寥，卷得卢阳城宛若鬼哭狼嚎的地狱。</p>

菜市口人群疏散后，柳凝烟也麻木地被人潮推着走。踉踉跄跄间，竟是看不清来路。</p>

她站在人潮中，孤寂而茫然。</p>

婢女灵珊在一旁问：“小姐，不回了吗？”</p>

柳凝烟怔怔地问：“回哪去？”</p>

灵珊说：“回客栈啊，小姐不回客栈了吗？”</p>

柳凝烟思忖了好一会，又问：“然后呢？”</p>

“什么然后？”</p>

“回客栈，然后我去哪？”柳凝烟突然笑起来：“我去哪啊？我该去哪呢？”</p>

她又笑又哭，像个迷路的孩子失魂落魄。</p>

哭了好一会，非常难过地说：“灵珊，我没有家，我该去哪呢？”</p>

这些年，她隐身醉生楼一心只想复仇为柳家平冤。现在仇报了，冤解了，却突然发现余生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了。</p>

“灵珊，我该去哪呢？”她哭着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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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p>

庄绾一大早起来，就看见对面裴荇居的宅子下人们进进出出，皆在忙着搬东西上马车。</p>

裴荇居今天就要离开贺州回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