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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海鹘船上,只有两个船舱,甄鑫与谢翱一人占着一个。</p>
谢翱已经进入他自己的船舱,开始完善接下去的作战方略。甄鑫踹开蜷缩在舱门外呼呼而睡的熊二,进入自己的舱房,和衣歇去。</p>
醒来时,阳光已经西斜,船只停驻在一个小岛边上。</p>
这里,属新会县管辖地界。恩平江自西往东江流经新会后,由此入海。东西两座山束住入海口水道,故称崖门。</p>
西面陆地上的那座山,是汤瓶山。岛上的这座山,为崖山。</p>
这里,是故宋朝廷的最后一个驻跸之地,是陆秀夫负主投海之处,也是十万故宋将士长眠的海域。</p>
谢翱老泪纵横,趴在甲板之上,对着崖山叩头而哭。</p>
身后的熊二,再没有任何嬉皮笑脸之色,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抚胸,低头默默悲悼。</p>
前方,熊大的指挥舰上,吹出“呜呜”的螺号,雄浑之中充斥着无限的悲切。</p>
如泣如诉。</p>
却又含着许多的无奈与凄凉。</p>
如老将迟暮。</p>
海风呼啸而起,卷起一篷篷的浪花,在海面上无力地绽放,旋即化为氤氲水汽,依然飘在空中,舍不得离去。</p>
那是十万留恋于此的宋军亡魂吗?</p>
甄鑫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幅悲壮的场景。</p>
怒海狂涛之中,千疮百孔的战船上,绝望的陆秀夫背负幼帝纵身赴海。身后,是十万浴血的将士,眼中满含着不甘与愤怒,伴着绝望的战鼓声,于风浪之中挣扎、无助地呐喊,渐渐地消失不见。</p>
家早已不在,故国已属他族,将士身死魂却不得归。只能徘徊在这片海域之中,甚至千年之后,依然不散。</p>
不知从哪艘船上,响起低沉的歌声:</p>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p>
万千寒毛倒竖而起,甄鑫禁不住地全身颤抖,张开嘴与之相合。</p>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p>
两行清泪缓缓自脸颊滑落,甄鑫张着嘴,却已唱不出曲,只能仰面朝天,让眼眶中的泪水尽快流干。</p>
自己,这是怎么了?</p>
每次听到这首曲子,就止不住的难受。</p>
一股愤懑自心中生起,让甄鑫忍不住地想怒吼,想战斗,想将眼前的这个世界砸烂!</p>
甄鑫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有了造反的冲动。</p>
不为自己,不为天下,只为了眼前这些对故国依然怀着无限赤诚的残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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