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战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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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发生意外。米重威在刀刃下只好诈开了华州西门，大太保邈佶烈、十三太保李存孝一班猛将带领着悍勇的沙陀军一拥而入。</p>

沙陀军入城的消息惊醒了还在做美梦的黄揆，连盔甲都来不及穿戴，他就在亲兵们保护下匆忙逃出南门，之后绕道前往长安去见大哥黄巢。</p>

惨白的月色下，凄冷的夜风里，看看手下仅存的数百残军，黄揆终于明白过来了：</p>

自己的错误在于违背了誓言！</p>

离开梁田陂的时候，在高高的塬顶，自己不是就已经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见这个凶残狡诈的蛮子吗？</p>

可是像喝了迷魂汤，居然又派人去与他谈判！</p>

结果反而被他诈开城门，丢了华州……</p>

不停滴自怨自悔中，黄揆终于回到了长安，但让他崩溃的消息是：沙陀人也已经追到长安了。</p>

黄揆真是咬碎一口钢牙了：沙陀蛮子，乃翁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追着黄某不放：我在渭河你来渭河打我，我躲到华州你来华州夺城，现在我回到长安，祖宗的，你怎么又来了？你还阴魂不散了怎么地！</p>

黄揆真不该怪李克用。</p>

李克用巧夺华州，拔出了联军背上的一根毒刺，消息传到感化寺，王铎顿感浑身轻松。而朱温、王重荣等建议调回沙陀军并力进攻长安，也完全符合王铎的思路：</p>

这样能打的军队，不用来攻打长安，别说圣人，列祖列宗都饶不了我！</p>

刚刚收复了华州，没来得及畅饮庆功酒，就又接到了都统的命令：李克用立刻率领所部，协助各部官军，收复长安！</p>

沙陀军中怨声四起：就算是使唤猎狗，也要让狗休息两天吧！连续作战，从渭南遭遇战，到梁田陂大战，再到零口伏击战，最后巧夺华州。算起来，李克用所部已经四战四捷，可是非但没有得到朝廷的封赏，反而又要他们立刻去打长安，收复京城！</p>

李克用却不以为然，立刻挥师西进。</p>

只是行军路上，连李克用都感到，士气明显下降了。可是怎么办？军令如山，难道违抗军令？那绝非我李克用的行为。</p>

再说，官家和我讲君臣之义，让我东山再起，投桃报李，我又怎能畏惧鞍马劳顿？</p>

只是虽然我不怕为大唐东征西讨，但官兵们士气不振，也是让人头痛。毕竟，打仗还是要靠全体将士。</p>

李克用催马来到了前军，要亲自问问邈佶烈，怎样让士气振作起来。</p>

邈佶烈低着头回答：“父帅可还记得米重威那句话？他说朝廷不把沙陀当自己人，现在看起来，好像也不是没道理。”</p>

李克用一愣。他没想到大太保是这么来看问题的。米重威那晚上说的劝降的话，他都是当成笑话听，没想到，邈佶烈听进心里了。</p>

李克用想斥责他，但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来。</p>

那条米虫，胡说什么真话！真是可恶！</p>

可惜米重威早就带着给他的赏赐，跑的无影无踪了。不然真该把这家伙捉来——可是捉来怎么办？再让他蛊惑人心？</p>

关键是，他说的好像也没错。纵观勤王联军，谁有我的功劳大？朝廷的赏赐迟迟不到，也就先不说。可是这仗却一个接一个。</p>

我能打仗，就该不停打下去？别人呢？勤王不是沙陀人一家的事吧？</p>

“邈佶烈，你这么想是错的。”</p>

邈佶烈抬起头，奇怪地看着父王：父王还不承认朝廷有偏心？</p>

李克用叹口气：“官家西狩成都，这军情往来，都是千里迢迢，封赏的事情，更是急不得。”</p>

李克用的话很明白：官家是个好皇帝，只是现在因为隔得太远，赏赐还没有下来罢了。你邈佶烈急什么嘛。</p>

邈佶烈却不认可这个原因：“官家的封赏一时到不了，那都统总可以给咱们一个奖励吧？每次都是下命令让我们去打仗，从来没有一句奖励的话，只是要我们去拼命！父帅，大家心里，都憋着气呢。”</p>

李克用没法说了。这天，让大太保聊死了。</p>

沉闷地走了一段路，勉强说道：“王相爷乃是文官，现在担任都统，想必也是忘这忘那的。总之，既然大家伙都憋了一口气，那就拿黄巢出气吧！”</p>

长安皇宫里，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黄巢克星”，大齐皇帝当然是恨入骨髓。沙陀人他当然听说过：懿宗朝的庞勋民变，声势何其浩大，几乎要赶上朕了！可是就因为沙陀骑兵的凌厉冲锋，民军大溃，死伤狼藉，最终功败垂成！</p>

前些年，朝廷武力征讨沙陀，李克用居然不战而退，从此销声匿迹，朕算是少了一个心腹大患。但是这一次不知谁出的馊主意，李唐朝廷居然把这个煞星召了回来！大齐军从此倒了霉，四战四败，还包括最关键的梁田陂决战！</p>

可恶的乌鸦军！</p>

如今居然又杀到长安城外！</p>

黄巢叹了口气，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了。首先，发兵三万扼守蓝田通往武关的道路。然后，召来女婿林言，让他协同龙武大将军赵璋、羽林大将军王璠，领兵三万，迎战唐军。</p>

此时的光泰门外，俨然已经成了唐军的海洋，在黄巢军屡战屡败之后，大家都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不少节帅已经在构想入城以后，怎样尽情烧杀掠夺了。</p>

发财的机会，放过了会被雷劈的。</p>

但是，黄巢军居然开门出战！</p>

虽然颇感意外，不过节帅们并不慌张。毕竟现在黄巢已经成了落水狗。</p>

落水狗谁不能打？</p>

夏绥银节度使拓跋思恭请战获准，马上扛着他的独门兵器——独脚铜人，向大齐的羽林大将军王璠冲了过去。</p>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p>

两军将士齐刷刷把目光投向这攻城第一战，只见拓跋思恭抡起独脚铜人就狠狠砸了下去，然后黄土地上出现了偌大一个土坑。</p>

不会吧，居然砸空了？</p>

接下来就是那位王璠。躲过了拓跋思恭致命一击的他，把带着绣球的偃月刀砍向拓跋思恭的脖子。</p>

拓跋思恭殒命沙场！</p>

得胜的大齐军欢呼雀跃，随着王璠将军的手势，向唐军发动了冲锋。趁着唐军士气低落之际，把唐军杀得丢盔弃甲，败退十余里才停止了攻击。</p>

不是追不动了，而是沙陀军迎面而来。</p>

与败军擦身而过，黑色盔甲的鸦儿军，顶着数倍大齐军冲来了。</p>

王璠看见了那死神标志的黑盔黑甲，立刻收起了狂傲和兴奋。现在大齐军中，谁不知道这黑盔黑甲军的厉害？</p>

但他马上愤怒了，因为他看见了敌将手中的兵器！</p>

浑铁虎眼槊！</p>

那是结义大哥邓天王的兵器，现在却被一个圆乎乎的家伙握在手中。看那厮长相独特，胸背厚度几乎都赶上了两手宽度，完全就是一个肉疙瘩。两只手，左手一个铁笊篱，右手就是浑铁虎眼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