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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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个人的期望值和现实给的答案总是有差距。</p>

期望值越大，失望也越大</p>

据说这叫心理落差。</p>

根据僖宗皇帝的圣旨，朱温当上了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左金吾卫大将军、宣武节度使。</p>

李克用也被任命为检校司空、河东节度使。</p>

李克用把两个人的官衔对比了一下，马上发现了猫腻：朱温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衔，自己没有！</p>

那个什么大将军，没有就算了。但是这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衔，意思是朝廷派驻地方的宰相，习称“使相”。</p>

宰相啊，多大的荣耀！</p>

朱温现在已经是使相了，我却不是！</p>

凭什么？论出身，他朱温可是黄巢那头被招安过来的，而我们沙陀朱邪，早在懿宗朝就因为平定庞勋之乱，被赐了李姓，籍系郑王房，成了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p>

战功不用比了吧？我们沙陀军对黄巢，渭南梁田陂、零口华州城，攻占长安，对了，还有王满渡救朱温！李某六战六捷！</p>

可最后，朱温成了使相，坐镇中原；我不但做不了使相，还要去偏远的河东。</p>

一阵冷风呼呼灌进脖子，寒意钻进李克用的锁子连环银叶甲里。他抬起左眼看看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大片的阴霾看不到边际，灰色的云朵好像压住了心跳，甚至有些令人窒息。</p>

真想把甲胄脱掉好轻松一点。</p>

不公平！</p>

这三个字沉甸甸地挂在心上，好像心脏都要跳不动了。他从踏雪胭脂马上回头看看迤逦不尽的沙陀军。</p>

也难怪邈佶烈记住了那米虫的话：非我族类，什么来着。难道米重威说的是对的？李某以君臣之义自许，官家却要把沙陀和汉人分成两类人？</p>

李克用心事重重，忽然鼻子里闻到一种淡淡的腥味，却又不是战场上熟悉的血腥味。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左眼去搜寻腥味来源，正好看见史敬存向自己飞马而来。</p>

他那身醒目的白袍，在黑盔黑甲的鸦儿军中格外醒目，似乎是在向所有敌人宣告：天下第一神枪在此！史爷在此！不服来战！</p>

飞驰而来的史敬存看见了父王，赶紧勒住战马、滚鞍下马抱拳：“禀父帅，朱使相说他要先去汴州安排接风……”</p>

这句话让李克用更窝心了：我现在还没当上使相，你却称朱温为“使相”，是要故意恶心你父王吗！虽然知道十一没这个意思，李克用还是按捺不住断喝一声：</p>

“什么破使相！阳五你听听，十一居然称朱温是使相！”</p>

连他的坐骑踏雪胭脂马，也好像愤怒不平，扬声嘶鸣起来。</p>

红袍将周德威听见节帅发怒，连忙笑着打圆场：</p>

“司空，恭祖也是讲究礼仪……”</p>

好容易找到了出气口，李克用当然要继续发泄怒火：“讲甚礼仪！若是官家讲理，为何偏我李克用做不得使相！”</p>

不但周德威、史敬存，连李克用身旁的薛铁山、贺回鹘等人都听明白了：咱们节帅吃醋了！</p>

但谁都不敢吭声。</p>

监军陈景思听到李克用提到官家，只好讪讪向李克用解释：“李司空，此时确实蹊跷，待咱家回朝之后，定会奏明大家，大家定然有公平裁决，公平裁决。”</p>

周德威感到应该说点高兴的事，让司空忘记这桩闹心的事：“司空，末将觉得，此事该有三个计较。”</p>

李克用看看周德威，没有吭声。</p>

周德威立刻大声说道：“第一个计较，是想当初梁田陂一战，恭祖枪挑孟绝海、邓天王等十八员黄巢大将，后来咱们又打下长安，黄巢因此丢了皇帝宝座。他无奈之下只好对女婿林言说，爷本来就只想做个节帅，如今可比节帅威风多了！”</p>

他模仿着黄巢说话，倒是惟妙惟肖，跟随李克用的众将顿时哈哈大笑，连李克用脸上的阴霾也少了许多，嘟囔了一句：“这厮倒想得开。”</p>

见义父不大生气了，史敬存连忙说道：“就是，前几日在王满渡，咱们才死了两千弟兄，就打败了黄巢的十多万万大军……”</p>

李克用皱起浓眉：“什么叫‘才死了’！咱们是血战捐躯！都是铁骨铮铮的兄弟！十一你说的倒是轻松！”</p>

想起王满渡，李克用更是心意难平，继续训斥：“十一，连你都身负箭伤，就是为了救朱温！”</p>

见十一太保史敬存被责备，周德威连忙又说：“臣说的第二个计较，就是王满渡杀败黄巢后，他从节帅变成流寇，只能四下掳掠。听说他却扬言，流寇怎么了？爷又不是没干过流寇！顶多五年，爷的大齐就会东山再起！”</p>

李克用揉揉那只睁不开的右眼，冷哼一声：“东山再起？做梦！”</p>

周德威又说：“有大帅这‘黄巢克星’在，他肯定只有死路一条。臣说的第三个计较，是听说如今时溥、赵犫他们正在追寻黄巢，估计很快就有捷报传来啦。司空把一个皇帝打的变成了小土匪，当真是忠义救国，功在社稷！”</p>

李克用淡淡一笑：“黄巢只剩百十号人，不过釜底游鱼罢了。不理他，咱们今晚好好喝顿酒，明天返回河东！”</p>

白袍将史敬存赶紧抱拳表决心：“父帅给孩儿五百兵，定然将黄巢捉来！”</p>

李克用没有理他，只顾策马前行。</p>

铁林军使周德威连忙插话：“恭祖你可不能走，今晚朱三给司空接风，你还要喝酒呢。”</p>

李克用闻言，回头看看史敬存：“对了，你的箭伤如何？喝酒后血走得快，对伤口痊愈不好。”</p>

十一太保史敬存连忙回答：“又劳阿耶费心，却是好得多了。既然阿耶唠叨，孩儿今晚就不喝那马尿。”</p>

李克用苦笑：“十一你啊，一身好武艺，偏偏拙嘴笨眼。”</p>

其实史敬存眼睛不笨，此时他忽然一声大喊：</p>

“父帅，那大树下莫非有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