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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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大娘听官人说薛公被杀，不觉又是一愣：</p>

“薛公已经官居蔡州节帅，怎么……谁敢……”</p>

这个消息显然已经突破了叶大娘的认知极限，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表述了。</p>

叶厚生好像也感到把怨气发泄到妻女身上是没有道理的，就放缓了口气说道：</p>

“这世道，犯上作乱的，多了！昨天不是还见了吃人肉的匪兵吗？”</p>

叶大娘三人都连连点头，叶友孝恍惚间甚至又想起了昨晚那个恶梦。</p>

只听叶厚生又说：</p>

“我去打听过了，说是有个叫做周岌的军官，不伏薛公指使，居然挺刀上前反抗。你想薛公乃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不过是惯写些《柘枝词》，何曾见过这般凶狠军官？听说是当即就被连杀数刀，死于非命。”</p>

叶友孝想不明白了：</p>

“阿耶，节帅身边，该有很多人护卫啊？”</p>

叶厚生看他一眼：</p>

“这却不清楚了，也可能是见那周岌凶狠，大家都不敢上前？”</p>

叶大娘听明白了丈夫如此沮丧的原因，想想说道：</p>

“官人，据如此说，咱们是去不得蔡州了。”</p>

叶厚生犹豫了一下：“现在是去不得。”</p>

叶大娘听他话里有话，又问：“官人之意，将来还是要去？”</p>

叶厚生叹口气：</p>

“我也说不清啊。只是听人说，现在又有个周岌的对头，叫做秦宗权的，正领兵攻打他呢。”</p>

叶大娘眼睛一亮：“这秦宗权，想来是要为薛公报仇？”</p>

叶厚生挠头说道：“这个倒是不分明。”</p>

叶大娘忍不住埋怨：“官人，你问话也该问个敞亮。如此有两分没三分的，咱们没有准头，如何定得行程？”</p>

叶厚生点点头：“娘子说的也是。既如此，你们还在这里等我，我再去问来。”</p>

叶大娘连忙把一把小刀递给他：</p>

“官人，兵凶马乱，带着防身。不到万不得已，莫要与人争执。”</p>

叶厚生将小刀掖进腰间，又跑远了。</p>

叶大娘满脸愁容坐到骡车上，叶娘温连忙上前搂住阿娘，叶友孝想了想说道：</p>

“阿娘，若孩儿所料不错，这秦宗权，肯定是要为薛能报仇……”</p>

叶娘温纠正他：</p>

“会不会说话？要叫薛公！”</p>

叶大娘摇摇头：</p>

“算了，他人都没了，友孝要叫他名讳，也就叫吧。”</p>

叶娘温却幽幽叹了口气：</p>

“阿耶一路都说，见了薛公，便有面饼吃。哎，现在……”</p>

叶大娘用手指梳拢女儿的头发，说道：</p>

“友孝你接着说。”</p>

叶友孝想了想，接着说道：</p>

“阿娘，秦宗权既然是为薛公报仇，我们又是去投奔薛公的，孩儿心想，秦宗权就该跟咱们是一头的。”</p>

叶娘温笑了：</p>

“以你所言，我们去见了秦宗权……秦公，也可安生下来，吃上面饼？”</p>

为了面饼，叶娘温已经开始把秦宗权尊称为“秦公”了。</p>

叶友孝看着母女两个期待的眼神，忽然心里有了一种救民于水火的冲动，也为自己能够为家庭做出重要决断而自豪。在这个时代，男人的作用，就是成为家庭的主心骨，而女人，她们都是依靠着男人，在男人的指引求生度日。</p>

其实叶家母女，已经比当时的绝大部分女人更有见识了，但是遇到大事，她们仍旧下意识地听从男人的决断。</p>

叶友孝胸有成竹回答道：“理应如此。”</p>

听见叶友孝的肯定回答，母女俩不由相视一眼，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是啊，千里奔波，危机重重，总算到了蔡州城下，却进不了蔡州，这真的让人受不了。现在叶友孝的说法，总算是让她们松了一口气。</p>

看着母女俩轻松的神情，叶友孝更进一步展开分析：</p>

“据我看来，秦宗权既然敢举兵攻打那个姓周的，想必也是个能征惯战的武将。而那姓周的以下犯上，已经失了道义，失了人心。所以姓周的叛军肯定抵挡不住秦公的复仇之师，所以这场仗，估计没几天就能打完。那时候，我们一样可以进蔡州，向这位秦公说明我们的来历，蔡州经历这么大的劫难之后，肯定也需要我们去给他唱唱戏，给他粉饰太平啊。所以，我料想，没多久我们就能在蔡州过上平安快乐的日子了。”</p>

他没注意到，自己也改口称“秦公”了，他只是在奇怪，怎么我的口头作文能力，忽然有了这么大的提升？</p>

母女俩都被他的精彩分析打动了，叶大娘更是笑了起来：</p>

“哎呀，友孝说的真好，真棒！哎，要是如你所言，那真是佛菩萨保佑咱们了。”</p>

这时候叶厚生也回来了，看着他又是一副僵硬的面容，母女俩的心情重新跌落谷底。叶友孝也心中忐忑，自己的逻辑没有毛病啊，义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受了风寒？这可是病，得治。</p>

叶友孝听见了义父的声音，他终于懂了什么叫“怆然而涕下”：</p>

“娘子，叶某都打听明白了。这秦宗权的确是打着为薛公复仇的旗号。”</p>

叶友孝糊涂了，这明明是好消息啊，怎么义父的声音却充满了不祥？然而他马上就明白了：</p>

“然而娘子可知，咱们昨日碰上的军粮队，就是秦宗权的军队！”</p>

不单是叶娘温一把抱住了母亲，叶友孝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一股寒意蹿上了心口。</p>

其实仔细想想，秦宗权既然正在攻打蔡州，那么蔡州附近，当然很容易遇到他的部下了。平静下来的叶友孝暗自懊恼，刚才分析的时候，怎么把这么明显的事情给忘了？</p>

叶大娘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但她还算镇定：</p>

“官人，据此说来，咱们是不该去投奔秦宗权了。”</p>

叶娘温连忙插嘴：“阿耶不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