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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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衣轻声道：“是么？”听不出过多心思，她便是如此，心思总是无处可猜，大红衣也没让陈长安去猜，饮了一口春归，话便多了几分，“三十多年来，纵使再怎么休养生息，洛城也极少被人称为天下雄城了。”</p>

陈长安闻言，识趣地没有作声。</p>

大宫主的批注上，曾写下森冷八字。</p>

淋漓鲜血，阴鬼之地。</p>

大红衣说着，又低低一笑，如画的眉眼里敛着些许陈长安看不透的神色，她复饮一口春归，喃喃道：“我极小的时候夫人就跟我说过，守阙是守洛城的，可这把剑，我已经弄丢二十年了啊。”</p>

陈长安双手按剑，坐直了身子，看向离州大红衣，目光澄澈。</p>

“师姐，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大的志向，最是怕死。一直以来最大的野望，不过就是活得长久些罢了。既然取不回守阙会死，那怎么样，我也得拼尽全力才行。”</p>

大红衣抬起眸子，看了看，随即垂下目光，低声道：“陈长安，要是取不回守阙，总不会你一个人死的。”</p>

陈长安从她手里抢过赤葫，喝了一口，苦笑道：“师姐啊，咱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行不，我可是还没活够呢。”</p>

大红衣轻轻嗯了声，也不去看他，伸出柔夷，淡淡道：“拿来。”</p>

陈长安赶紧又喝了口春归，再将酒葫递给她，换了个话题：“师姐，我前些时日跟你说过，提纯酒酿做法，你有没有兴致？保证比春归酒要好喝不少。”</p>

极喜好钱财的大红衣，对此兴致缺缺，她摇晃着葫中春归，说道：“春归是夫人酿出来的。”</p>

陈长安讪讪一笑，他只知道这酒的名头极大，为无数人所喜爱，却原来是那位离州主人酿出来的啊，难怪陈太平那般嗜酒了。也难怪她不愿改进春归，去赚那笔银子了。</p>

他如今囊中尚余三万两白银，到了居不易的京都，还得有大把花销，既然大红衣不愿酿酒，那就得想个其他法子了。</p>

陈长安心中一番思索。</p>

大红衣握着赤葫，春归入喉，酒意延绵，一时无话。</p>

车外入城队伍极长，都不过是贩夫走卒出身，面对着城门守备，自然得老老实实排队，等待户牒检查后、登记入城。</p>

四品境的朱厌也不着急，只安心跟在队伍后面。</p>

陈长安闭目盘坐，正默想今日入城前，大红衣那别开生面的一剑时，忽听得她开口道：“先前你那手剑势倒有几分意思。”</p>

行走六千里路，观山遇水，每日同大红衣问剑修行，再加上曾凭借气机剑斩五品，陈长安于四手剑后，终是再悟出一手煌煌剑势。</p>

先前四手剑势，在大红衣看来，也就炸雷能入得眼去，真正值得她正面应对，使出八九分剑意的，唯有陈长安最后使出的这一手。</p>

剑势，当归。</p>

世间不平事，当归一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