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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女犹豫一瞬,“回太后娘娘,大管事交代,娘娘只管安心养伤,痊愈之时,他自会亲自命人打一个可窥周身的铜镜来。”</p>

程莞一怔,这人,连个铜镜都要管着吗?</p>

心中虽是如此咕哝,眸色却柔软许多,只静静地坐在暖榻上,等着药膏。</p>

罗永方亲自与药房中打盹的韩远山交代完,韩远山翘着眉毛瞟了他一眼,“那点子寒风,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太后娘娘已经是太后娘娘了,即便有些疤……”</p>

“闭嘴!”</p>

罗永一向是温润如玉,如今看到他面色冷冽的模样,韩远山立时噤了声,心中腹诽道:本就如此,多数婚后妇人,即便是留些许疤,也浑不在意,何况太后已经是太后了,又不是……</p>

“我知你想的什么,可是,太后娘娘她不一样!她是这世上顶好的人,她不该落满面疮疤!你知道吗?”</p>

说着,罗永的眸中水波荡漾。</p>

韩远山被他问的一时间哑口无言,正欲开口,他却扭头避开了去,“你若是治不好,我就把你是个庸医的消息昭告天下,以后不许任何人卖给你草药,让你一辈子研究不了那些药草毒草!”</p>

说完,大步流星而去,徒留身后的韩远山,颤抖着手,“你……你……你……”</p>

看着罗永的身影消失在拐弯之处,韩远山重重吐了口气,心道:老夫老了,哪还能受你的威胁,不过,老了老了,他越来越享受身边有人的感觉了,他有些舍不得,他太喜欢这别苑里人人相互的感觉了!</p>

这么想着,韩远山把颌下的胡须一系,从旁边的白色瓷罐里取出一些绿色凝脂,与另一个黄色玉瓶中的滴液糅合了下,转身倒进了面前的药炉里,燃着了火……</p>

……</p>

罗永出了药房,转过弯,便双手缚在身后,静静伫立着。</p>

如今这样,甚好。</p>

他可以什么也不要,就这么守在这里,直到终老。</p>

“大哥?”</p>

罗盛疑惑的声音响起。</p>

罗永回眸望着他,看着他手上托盘里几个药盏,皆成碎片。“好了?”</p>

罗盛深深叹了口气,将托盘往一旁的石阶上一放,“我不知道。”</p>

罗永静静地听着,没有言语。</p>

“她说,她变心思了,不想嫁人了。我以旨意难违威胁她,我说,兄长已归于平民,罗家上下只剩我一个四品官撑着,若是此刻违旨,哪怕太后娘娘不计较,陛下也会心生嫌隙,说我罗家薄情寡性!”</p>

“她信了?”</p>

罗盛苦笑了下,“是。信了。她怔忡半晌,说这不是她的本意。我何尝不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意?可是,我若不如实说,她如何肯妥协让我照顾她?”</p>

罗永长长地叹了口气,“若她不愿,你又何必……”</p>

“不,大哥,你不知道。有些事,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因着大哥年少成事,我出门若想横着走,也是可以的。可是,你知道,我不敢的。若不是你辞官归隐,我宁愿一辈子躲在你的护佑之下,吃喝玩耍,岂不美哉?小蝶,她算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槛,也是最大的一个槛,我本以为我能迈过去,没想到……”</p>

罗盛摇了摇头,很是沮丧。不过,很快,他便提气微笑道:“不过,如今罗府以我为主,这件事,不劳大哥操心。我一定能成功的!”</p>

罗永本想追问他打算如何做,忽又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算了,只轻轻点了点头。</p>

“那我去给韩神医致歉了,顺道再取碗汤药来。”</p>

“嗯。我也去看看我要的药做好了没。”</p>

说着,兄弟俩齐肩往药房而去。</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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