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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若有所思望着他，没有作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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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鞋里的脚趾不由蜷起来，林懿丘神色如常，落在大腿上、死攥着衣角的手却暴露他此刻的心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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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忆起一句文绉绉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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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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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送回学校后，林懿丘才知道昨晚顾承林在N市开会，是接到冯又谦的电话才推了饭局赶回来，今早，他还要开车赶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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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道谢有些突兀，等到下车，他一脚伸出车门，单肩背起书包的时候，顾承林转过头，叮嘱他这几天小心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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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开了个头，他的道谢才顺理成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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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给我发微信。”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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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一愣，之前他不还说自已不常看手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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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车门，他躬下身从车窗瞧里头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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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了你不回怎么办？”他眨眨眼，语气颇为无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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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男人顿了一下，垂眸思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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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林懿丘想到一个法了，他眼睛弯起来，“要是当天不回我消息，你就欠我一个心愿，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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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婉转轻快，像是溶进了阳光，头发垂下几缕，发梢微微卷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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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他发动汽车，语气混着晨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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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算盘打得挺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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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一切又按部就班地过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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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渐浓，枫树白桦交叉种在一起，赤橙黄绿、闪闪发光的一片，从教室往外看，很是惊艳的景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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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手腕伤得不算严重，制动两周就能恢复，这一段时间，学校的老师们好心特批他不用写作业，这可把谢忱羡慕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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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月底的网球赛将近，这个时间点儿，上不上下不下地卡在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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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恢复天数，留给两人练习的时间少之又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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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想退掉两人的双打比赛名额，让谢忱一个人报名单打，至少这样自已不会拖他后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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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却不以为意，嘟囔道：“一个比赛而已，咱俩随便玩玩，又不是什么大事。难道这次拿不到学分就毕不了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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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还是觉得他不对劲，立即凑到他跟前：“是吗？你真的是因为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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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一下，用没受伤的手挽住他的胳膊：“你报名单打也可以让冯又谦当陪练，反正他整天没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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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你提他干嘛？”谢忱羞恼一瞬，正色道，“我是真的不在意得奖和学分什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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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你最好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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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笑谈一阵，谢忱说:“我还没问你呢，那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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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顿一顿，点头:“……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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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回答好勉强哦，我怎么就不太信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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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笑不得:“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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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家哥哥？青梅竹马？”谢忱追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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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想了想林家别墅到绣和堂的距离，“……也不算邻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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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他一眼，后面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哪里有年龄差八岁半的青梅竹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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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摸摸下巴，继续发散思维:“那就是你的未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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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浑身一激灵，毫不犹豫道:“打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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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忱偏不:“之前我看小说，是真以为像你这样的富二代是一生下来就有未婚夫，然后名牌跑车不重样，美男嫩模任你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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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暴发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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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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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诡异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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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课铃响，任课老师进班，谢忱才回到自已的座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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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刚刚还挂着笑的林懿丘却顷刻低沉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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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一眼外面绚烂的秋色，只觉得心像瘪了的气球一样软软趴在身体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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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顾承林送他回学校后两人再没见过，就连每天下午陪着谢忱去M大和冯又谦练网球，他也没有出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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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还在外地，他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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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男人说了有事微信找他，可他琢磨半天，还是一句话没发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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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一时脑热说的话太过矫情，若他真的不常看消息，他又哪里敢真的去和他讨要“心愿”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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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都是漂亮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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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的关系不还是处在一个模糊不清的结点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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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周末，林懿丘想起来要预习先修课程，可翻遍了公寓里大大小小装书的角落，都没有瞧见自已AP微观经济学的课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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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挠挠头发，蓦地想起自已上周在顾承林家里看了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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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落在他别墅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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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看见林懿丘的微信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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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稀记起小妹妹那句打得叮当响的如意算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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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揉太阳穴，起身站到刚散会的会议室落地窗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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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市夜景如潮水上漫，玻璃倒映出清峻的身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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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滑动通讯录，他直接给他拨了电话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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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接通，身后传来程璟生的声音：“承林，明早还有一场研讨会，主策划已经谈定了，但还是要看一眼最后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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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回头丢一个眼神给他，后者没说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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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电话响了几声还没接，他不由抬手看一眼腕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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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应该不会很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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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桌上的手机铃响了有一会儿，终于把窝在懒人沙发里背书背睡着的林懿丘吵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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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盖着的书也懒得揭，手胡乱摸索，终于抓到自已的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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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语气惺忪里带着一丝被吵醒的不耐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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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言简意赅：“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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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熟悉隔着电流，他脑袋睡意沉沉，只觉得这个睡觉时给他打电话的人可恶至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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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他是谁，他竟然还卖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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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闭着眼，起床气的怒火值瞬间飙升，他臭着脸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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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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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顾承林显然愣了一下，听着那边含糊朦胧且凶巴巴的声音，意识到自已应该是坏了他的好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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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下眉，不紧不慢地变换一下站姿，语气清缓，一字一句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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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顾承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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