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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色的阳光钻过窗户的缝隙，射入室内一缕，空气中的浮尘在那束光柱内，上下飘浮。</p>
江蕈意识悠悠转醒，四肢酸软，心里迷迷糊糊的嗔怪不该放纵自己，任由他胡来了一整夜。</p>
今日还有要紧事。</p>
她慢慢睁开眼皮，却发现姬无由穿着一身月白色寝衣，不知何时早已睡醒 ，正左手支着下巴颏望她。</p>
嘴角动了动：“现在什么时辰了？”</p>
话说出口，江蕈才发现自己嗓子干渴的很，声音如同砂砾一般粗糙。</p>
姬无由柔声道：“巳时了。”</p>
说完，从里侧拿过一个大抱枕塞在她后背，让她靠着床躺着。他人却下了榻，从小圆桌上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温水，折回身，递给她。</p>
“你喝些水。”</p>
江蕈依言，接过杯子，仰起脖子，白皙的一截。一饮而尽。</p>
“再喝一杯？”姬无由知晓她每次事后，第二日晨起都需多饮温水。</p>
此刻的江蕈，乖顺的如同被安抚过的狸猫，她注视着他，轻轻点头。</p>
姬无由又备下第二杯温水端到她唇边，没同意让她接手，亲自喂她。</p>
水，慢慢见了底。</p>
他安静地将杯盏放到圆桌之上，长身玉立，背对着她，不发一言。</p>
江蕈低着头打量锦被之上的大朵大朵繁华的牡丹，数着那花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重瓣的牡丹花瓣繁多无序，一眨眼皮，晃了一瞬就不知数到了何处。</p>
二人之间，气氛凝滞，过了良久。</p>
“你......”</p>
“你......”</p>
却不料二人同时开口。</p>
姬无由抿了抿嘴，悠悠叹道：“你先说吧？”</p>
江蕈抬首望着他的脊背，缓慢道：“宫妃不得领官职，我要回凉州，非去不可。殿下请给我一封休书！”</p>
姬无由阖上双眸，虽早就有预料，然而这一天来临时，又这么痛彻心扉。他伸出右手抚了抚左侧心房，轻轻缓缓呼了口气。</p>
转身凝视她的双眼，苦涩笑问道：“若我不同意呢？”</p>
江蕈一愣，没料到他这般问，缓缓摇了摇头，坚定道：“无论于公于私，你都须同意。”</p>
姬无由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她倒是信他是恪守端方的君子啊。他踱步走了出去，从一方褐色木匣中取出那封早就准备好的文书，递给她。</p>
“这是和离书，宗人府盖过封，这皇城宫妃的重枷，不能锁你了。”姬无由低哑缓声道。</p>
江蕈自然知道，和离书对女子更为有利，还想对他道声谢。</p>
却看他，一副受伤小兽的模样。</p>
她勾唇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咱们和离后，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了？”</p>
难道不是？</p>
姬无由猛然抬头瞧她，见她目光锐利。</p>
似乎在劝自己又似乎告诫她：“咱们和离诸多便利，你可去做你想做之事，而我处境艰难。赶赴任上甚至将来都危机重重，我并未有百分百的胜算，哪怕百分之一的疏忽，都会有人丧命！”</p>
“我知道！”江蕈答得理所当然，“你既如此为我设想，我也如愿远走，你难受什么？”</p>
“孤，没有！”</p>
姬无由一字一句道，眉眼冷肃，紧抿着唇。哪还有往日运筹帷幄的老生淡定。</p>
压着心间的涩意，江蕈披衣起身，她伸出双臂自后环抱住他的腰身，将头贴着他的后背。</p>
故作轻松道:“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等我领了军职，往后咱们只能偷偷摸摸了。”</p>
“大事当前，你还这般没个正经。”姬无由无奈说道。</p>
江蕈掌心感知，因他说话，气流在躯体内的振动，莫名觉得踏实。</p>
“放心，我会全须全尾的回来。”江蕈低声，回到了正题。</p>
“你最好信守诺言，安然回到京都，否则我定不会饶恕你！”姬无由返过身，敛眸凌厉对她说道。</p>
目前虽然被废黜，但身上多年储君的威仪依然在。</p>
事不宜迟，江蕈很快梳洗妥当，进了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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