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法遗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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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傅棠和秦王是兄妹,这种秘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宋钺不解地看着贺境心问。</p>
宋钺知道贺境心的底细,她身世普通,在她的神棍爹去世后,他在小塘村就没有再见过贺境心,后来还是家里的家丁无意间提起,说是贺境心带着妹妹离开小塘村,也不知到哪里谋生去了。</p>
她绝无可能认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去知道这种绝不能喧诸于口的后宅秘事。</p>
“六个月前,二月二龙抬头,左相身边的长随,受左相之命,前去墨宝斋买了一方上等的砚台。同一天,贵妃前去护国寺上香祈福,她身边的宫女,曾经抱怨过,娘娘明明只要再对皇上稍微上点心,那空悬的皇后之位,一定可以坐上去。贵妃去上香的时候,穿的是隆重的贵妃制式的宫裙,回来的时候,换了发型和衣裙。”</p>
“第二天,左相府上养马的连顺,心情很好的打了二两酒……”</p>
“等等等等,先停一停。”宋钺伸手,阻止了贺境心继续往下说。</p>
贺境心十分不爽地看着宋钺,“又怎么了?”</p>
“我是在问你,如何得知,傅棠和秦王是兄妹,你若是不方便说理由,我也能理解,你何必顾左言他,说些不相干的?”宋钺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他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莫要生气,他明知道贺境心有多不靠谱,不过是又一次意料之中!</p>
“我这不是正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吗?”贺境心有些烦躁,“你这是何意,你觉得我在敷衍你,还是觉得我在编瞎话骗你?”</p>
“难道不是吗?”宋钺道,“先不说,你答非所问,就说六个月前发生的事,怎么可能有人还记得这么清楚?”</p>
“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贺境心道,“你到底还要不要听下去?”</p>
宋钺盯着贺境心看了半晌,“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之所以会知道,傅棠和秦王的关系,就是从这些琐碎的,看起来完全不相干的人那里知道的吧?”</p>
“是啊。”贺境心没有否认。</p>
宋钺气笑了,“这种秘辛连皇上都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你就算要胡说八道,也别编的这么离谱!”</p>
贺境心面无表情地看着宋钺 ,对于宋钺的怀疑和嘲讽,她心里半点也没有波澜。</p>
意料之中。</p>
贺境心还小的时候,其实还算是个正直热心的小姑娘,她知道屠户家的当家的,在外面养了小的,计划着要休妻另娶,屠户家的娘子人很好,见人一脸笑,就是脸上有一小块红色胎记,否则也不会嫁进屠户家。</p>
贺境心好心的去告诉了那娘子,结果那娘子并没有相信她的话,反倒是质问她小小年纪,是非连天,胡说八道,破坏他人家庭,安的是什么心。那屠户知道了这事儿,上门要找贺境心算账。贺爹把贺境心藏在床底下,自己被屠户当家的打了好几棍子,这事儿才算了了。</p>
那一年,贺境心只有五岁。</p>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告诉了别人即将到来的祸事,却给自己家带来了这样大的麻烦。</p>
“镜心,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想知道真相的,他们愿意糊涂一点过日子,把日子过的太清楚,其实不是一件好事。”贺爹趴在床上,由娘给爹身上的棍伤上药。</p>
五岁的贺境心其实不太懂贺爹的话,但她的大脑,清晰的记住了这一切。</p>
贺境心看着宋钺,缓缓开口道:“我骗你半根糖葫芦的第三天,屠户家的娘子,回娘家的时候,不小心栽倒在水渠里,淹死了。”</p>
“在那之前,屠户曾经去我家闹过,他打了我爹一顿。”贺境心顿了顿,问,“你可还记得这件事?”</p>
宋钺有些茫然地看着贺境心,很显然,这种事,宋钺根本不可能记得。</p>
“那一年你三岁,我五岁。”贺境心道,“你知道,屠户家的娘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吗?”</p>
宋钺摇了摇头,三岁的记忆太过遥远,他根本想不起来。</p>
“其实是屠户干的,他在外面养了个小的,那个小妾已经怀了身孕,瞒不住的。”贺境心淡淡道,“你知道,大晋律例,平民百姓,贱籍,不得纳妾。为了让小妾进门,所以他娘子就死了。”</p>
宋钺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荒唐,可是对上贺境心黝黑的眸子,他又觉得,贺境心不太可能拿这种事出来开玩笑。</p>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那时候也就五岁而已!”宋钺只觉得这很不可思议。</p>
“屠户娘子回去的那一天,放牛的陈大,去镇子上买布的赵大娘,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见到过屠户,把这些人口中说的地点,时间,连贯起来,就知道屠户娘子死的那个地方,屠户去过。”贺境心道,“你想说这是巧合对不对?”</p>
宋钺此时才意识到,贺境心之前说的,贵妃身边的宫女,左相家的马夫,还有其他那些,单独提起来根本不起眼,甚至完全没有连贯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p>
宋钺的额头上有汗沁出来,他盯着贺境心,仿佛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人,“你……你不会想说,你从出生,开始记事起,所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说过的话,每个人的表情,遇到他们的时辰,地点,你全部都记得吧?”</p>
贺境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宋钺。</p>
“怎么可能!”宋钺下意识地否定,“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你又不是……”怪物。</p>
他险险打住,没有把后面两个字说出来。</p>
“怪物吗?”贺境心帮他把没说完的话,说出了口。</p>
“没有……”宋钺否认,“我只是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是人能做到的事。”</p>
“所以,你不信我的话?”贺境心问。</p>
宋钺目光复杂地看着贺境心,理智告诉他,贺境心没有必要对他说这种谎,可是从小到大,宋钺博闻广记,熟读很多正史野史,他从没有读到过有人,和贺境心一样,拥有如此不可思议到离谱的记忆力。</p>
“很简单,我证明给你看。”贺境心对于宋钺的怀疑,表示了理解。</p>
毕竟,她不是第一次被人怀疑。</p>
一开始,她也曾试图解释,让别人知道她不是在胡说八道,她预警的危险,都是有理有据的,可绝大部分都不相信她的话。</p>
后来,她慢慢的就不解释了。</p>
“有时候,比起血淋淋的真相,大家更愿意相信的,反而是毫无根据的玄说。”贺父曾经按着再一次被指责胡说八道的贺境心的小脑袋,说的语重心长。</p>
到了长安城之后,她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扮作男子,在长安城朱雀大街观察和记忆,之后,她在朱雀街上摆了个相面的摊子。</p>
果然,比起血淋淋的真相,不如相师嘴里胡说八道几句毫无根据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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