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因为无知才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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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宋钺眼中有震惊，贺境心的表情却一成不变，依旧是那副莫挨老子的晚娘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宋钺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眼下的黑眼圈更重了几分。</p>

贺境心被关在了宋钺隔壁的牢房。</p>

衙差走了之后，监牢里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默。</p>

宋钺坐在地上，视线落在隔壁的贺境心身上。</p>

贺境心被抓来之后，不像是昨天那般，抓着栅栏狂喊自己冤枉，她像是一早就有所预料一般，将乱七八糟的地面清理出了一小块地方，然后她就坐了下来。</p>

宋钺忍不住了，他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你是怎么被抓来的？”</p>

贺境心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宋钺，“不是拜你所赐吗？你昨天不讲理的把我抓来，你还怀疑我就是杀死傅棠的凶手，是唯一的嫌疑人。”</p>

宋钺：……</p>

宋钺感觉自己有点心梗，若非他昨夜复盘了一次，他现在可能真的要被贺境心说的内疚了。</p>

“别装了，这一切根本就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宋钺双手抓住栅栏，试图把脑袋伸到贺境心那边去，但可惜栅栏的空隙不够大，他压低声音，低低喝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找死你别拉着我陪葬！”</p>

贺境心闻言，脸上慢慢浮现了一抹讶然之色，随后，她对着宋钺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被你发现了吗？”</p>

“这根本不难猜吧！”宋钺低吼道，“贺境心你是疯了吗？那可是左相府，是贵妃，是秦王！你几条命都不够赔的！”</p>

“那怎么办，已经这样了。”贺境心很光棍儿地看着宋钺，“你就当我是个见不得人间污糟的热心老百姓，不想让傅小姐白死。”</p>

“呵。”宋钺冷笑一声，“都不是第一次见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贺大丫是这么助人为乐，舍己为人的人呢？”</p>

“那现在重新认识我也不迟啊。”贺境心看着宋钺着急的样子，是半点也不着急。</p>

宋钺看着贺境心，忽然问，“我昨天抓你进来，你是不是也早就预料到了？”</p>

“当然，我可是贺大师啊。”贺境心伸手扣住自己的下巴，一脸高人风范。</p>

宋钺自认为自己是个好脾气，轻易不会生气动怒，毕竟动怒伤身，可是现在，看着贺境心这个样子，宋钺却直接气笑了。</p>

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赞贺境心临危不惧了。</p>

宋钺松开抓着栅栏的手，刚刚那股焦急情绪也慢慢平息下来，他索性盘腿在栅栏前坐下。</p>

贺境心眉头微挑，这人倒是冷静的很快，该说不愧是从小被她坑到大的吗？</p>

“贺境心，我不想陪你去死。”宋钺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问了你大概也不会说，但你能不能不要连累别人？”</p>

贺境心嗤笑一声，“我连累你？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连累你的，是我主动跑到你面前，让你抓我的吗？你被推到台前，以一个大理寺丞的身份，接下左相之女被害一案，是我干的吗？”</p>

不是。</p>

所以宋钺此时无比憋屈。</p>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被人算计，被人套路，但他的这种感知，无法成为与人分辩的证据。</p>

“是你自己做人失败，在这种时候被推出来当背锅侠，也是你自己让人来捉我的。”贺境心才不管宋钺此时什么心情，说到底，贺境心或许有绸缪，但就像是猎人挖陷阱，若是猎物不主动往里面跳，猎人的陷阱也毫无用处不是吗？</p>

宋钺叹了口气，“是，这一切都是我活该。”</p>

贺境心双手抱住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黝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透过栅栏的缝隙，看着宋钺，“其实你不需要害怕，你顶多被问责，大不了被贬官回家，我才是唯一的凶手嫌犯。”</p>

“你妹妹呢？”宋钺问，“你是嫌犯，这种大罪，不说株连九族，你妹妹肯定跑不掉，你不怕吗？”</p>

“怕啊，我怕的要死呢。”这个人嘴里说着怕，脸上却面无表情，半点不见惧色。</p>

宋钺真的看不明白贺境心了。</p>

他还想再问点什么，然而就在这时，丁左带着人，一脸严肃的进来，直接打开了贺境心的牢房门。</p>

“嫌犯贺境心，出来吧，外面提审了。”丁左示意身后的衙差进去，将坐在地上的贺境心拖了起来。</p>

贺境心半点也不反抗的，跟着两人往外走。</p>

宋钺却变了脸色，“等等！丁左，什么叫外面提审了？提审什么！”</p>

丁左抬手示意那两个人把贺境心拉出去，他本不想搭理宋钺，但想到宋大人平常对他们这些衙差多有关照，还是停下脚步，看着宋钺道，“宋大人，之前皇上盛怒之下，让三天破案，今天是第四天了，左相和秦王联合发难，要大理寺给个结果。”</p>

丁左说完，不再停留，托着长刀的刀柄出去了。</p>

宋钺急得双手抓住栅栏，“等一下，你放我出去！”</p>

丁左离开的脚步非但没停，反而更快了。</p>

宋钺气的拿拳头砸了一下栅栏，他的心又提到了半空，左相和秦王联手施压，是想真的找出凶手，还是想要尽快结案，以免夜长梦多？</p>

宋钺开始担心贺境心，会不会被强行定为犯人，他甚至都脑补了一通屈打成招，贺境心被折磨的十分悲惨的画面。</p>

*</p>

此时的贺境心，却并不像宋钺想象的那么惨。</p>

衙差押着她，一路七拐八绕，最后进了一个大理寺的后堂。</p>

大理寺卿许大人，是个留了美须的中年大叔，瞧起来四十岁上下，一脸刚正不阿，正气凛然，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富有正义感，能不畏权势，为民做主的好官。</p>

许大人坐在案后，冷面肃穆地看着贺境心被提溜过来，贺境心跪坐在地上，她仰起头，看向许大人。</p>

不知是不是因为贺境心的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眼中也没有对上官的敬畏，许大人眉头紧紧皱起，“堂下何人？”</p>

“草民贺境心，大人不是早知道，何必多此一问？”贺境心的态度十分张扬，与她日常在朱雀街上，摆摊时的态度相比，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