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4 章 我心无尘，无妄无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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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怒号，黄沙漫天。</p>

踏入黄泉后，顾盛酩便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感知。</p>

看不到任何东西，周围只剩下深邃的黑暗，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如同鬼魅的诳语。</p>

“这便是黄泉路吗……”</p>

顾盛酩静静地站在原地，缓缓闭上眼，调整好呼吸后，往前迈出第一步。</p>

脚下的沙子十分松软，半只脚直接陷入其中，难以行动。</p>

冥冥之中，顾盛酩感受到了手中青灯的指引，他再次迈出另一只脚，就这样一步一步朝前走去。</p>

黑风扬起噬魂沙，打在他身上，却被因果反噬的符纹挡住，无法侵蚀其魂魄。</p>

但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噬魂沙与因果反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进攻与抵抗。</p>

——每一粒噬魂沙，都会带走一点微弱的因果反噬！</p>

所谓的噬魂沙，其实就相当于砂纸，负责磨去那些鬼魂没有还清的因果。</p>

而顾盛酩反向而行，也需要经历这个过程，但他没有死，欠下的因果需要自己去偿还。</p>

若是真让噬魂沙将这些因果抹去，等回到阳间，他就成了一个活死人，也就是僵尸......</p>

而因果反噬也是因果的一种，刚好能抵消噬魂沙的侵蚀，保他无恙。</p>

还真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p>

……</p>

呼呼呼！</p>

阴森森的黑风吹过，沙尘退去，露出一具巨大的骸骨。</p>

下一秒，这具骨头竟动了起来。</p>

它抬起头，看向一处地方，幽蓝色的魂火在空洞的眼眶中燃烧。</p>

“嗯？似乎闻到了活人的气息。”</p>

“不可能吧，这种地方，怎么会有......”</p>

骨龙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眼眶中的魂火闪了一下，似乎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p>

“这是......”</p>

昏暗的世界中，沙尘飞扬，一盏微弱的青灯若隐若现，仿佛鬼火一样，显得十分诡异。</p>

骨龙沉思片刻，从沙海中飞出来，重重地砸在那盏青灯之前，或者说，那个闭目而行的青衣男子身前。</p>

见到对方闭着眼睛，还提着灯，骨龙猜到对方肯定封闭了视听，于是运转灵识，问道：</p>

“小子，你从何处来，又要去往何处？”</p>

“......”</p>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和狂风，顾盛酩步伐一顿，凭着感觉抬头望去，微微一笑：</p>

“从过去之地来，去往未来之处。”</p>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从过去来，你这小家伙，倒是有点意思。”</p>

顾盛酩笑了笑，直接选择了终结话题：</p>

“前辈，若是没事的话，还请让道。”</p>

“哦？我倒是好奇，你一介生魂，有何底气，走过这八百里黄泉。”</p>

“前辈是想和我过上几招吗？”</p>

嗡！</p>

话音落，风止剑鸣。</p>

只见顾盛酩抬手一握，竟从虚空中抽出一柄金光璀璨的长剑。</p>

哪怕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但剑身所缠绕的白金色火焰和灰蓝色火焰却令人心悸。</p>

空间微微颤动，一股无形气势自他身上扩散。</p>

“这是......”</p>

察觉到那柄剑中蕴含的非凡力量，骨龙心中一惊。</p>

“噬界法则！”</p>

“前辈认识？”顾盛酩愣了一下。</p>

“唉.......我曾经是祂的信徒，但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p>

骨龙顿了顿，低头看向自己那诡异的身躯，缓缓说道：</p>

“为了对抗死亡，我动用祂赐予的权柄，获得了微不足道的一点世界之力，又窃取了深渊的一缕气息，再加上不灭黑炎的帮助，以为能获得永生。”</p>

“结果却是......不灭黑炎焚尽了血肉，渊力侵染仙道本源，最终变成这副不生不死的模样。”</p>

“......”</p>

骨龙叹了口气，看向沉默不语的顾盛酩，语气稍稍柔和了几分，甚至带着一丝恳求：</p>

“小友，若是有机会的话，替我向祂道个歉，我实在没有脸面去面对祂。”</p>

“行，我记住了。”</p>

顾盛酩点了点头，然后就感受到对方那股冰冷的气息消失了。</p>

他沉思片刻，将此事记下来，又自言自语说了些什么，便继续往前走。</p>

“永生...不朽...禁忌......”</p>

——</p>

走着走着，顾盛酩脑海中出现了一些杂音，似乎是有人在哭泣，转而又像是在咒骂。</p>

他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向前。</p>

耳边的杂音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清晰。</p>

“死得好啊，死的好啊！”</p>

“娘！我不想死呜呜呜呜。”</p>

“你个没人要的野种，和你爹一样脏！”</p>

“......”</p>

顾盛酩面不改色地走着，他身上因果反噬的符文逐渐亮起，并且一点点破碎。、</p>

破碎的因果碎片飞向身前，融入昏暗的世界中，一点点拼凑。</p>

下一秒，一个个虚影出现在他身前，有衣着破烂的少年，趾高气扬的女子，还有一群看不清面貌，但是眼中充满讥讽的人影。</p>

画面一转，少年躺倒在茫茫雪原中，气息越来越弱。</p>

一声轻叹落下，虎纹老蛟自虚空中走出，叼起少年，消失在天际。</p>

于是，此后少年的世界有了光，不知名的老蛟龙带着他跨越山海，教他认字，教他修炼。</p>

顾盛酩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少年刻苦修炼的样子，寒风刺骨，哪怕被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肯松懈。</p>

就这样一步一岁月的走着，不知不觉，少年长成了青年，已经能够横跨虚空，遨游九天。</p>

风雪愈急，青年拜别了老蛟龙，走时还磕了三个头。</p>

年迈老蛟眼中带着不舍和担忧，却又没有挽留，就这样看着对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茫茫雪原中。</p>

画面又一转，青年带着压了多年的仇恨和耻辱，回到了当初那个家。</p>

烈火点燃了天穹，哭嚎声盖过了暴雪的嘶吼。</p>

鲜血染红了雪，在火光的映照下，犹如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他们在哭泣，在咒骂，而造下这场杀孽的青年却在畅快大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