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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钱谦益将沈家家主送上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马车后,他立马让人将东林诸贤悄悄请到了秦淮河的一处画舫中。</p>
很快,吕大器就第一个到了。</p>
他因前番弹劾马士英,已经被朝廷夺职削籍,成了南京城的一介富贵闲人。</p>
不多时,解学龙等人也各自低调的来到了画舫上。</p>
众人寒暄时,面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p>
吕大器朝着钱谦益拱了拱手,一脸钦佩的道:</p>
“牧斋先生不愧是我东林魁首,下的好大一盘棋。</p>
当小弟看到那篇由稼轩起草的讨逆雄文后,恨不能立即赶赴广西,助桂藩世子一臂之力!”</p>
说到这里,他还摇头晃脑的背诵了起来:</p>
“……王贼窃太祖之嗣,坏君臣之序;乱皇室之传嗣、毁先贤之伦常,致使皇陵玷污、文庙狼藉……尊武毁儒……生民涂炭、四野板荡……</p>
好好!</p>
为此雄文,诸公当共饮以贺!”</p>
说完,他还真的一口干了杯中酒!</p>
钱谦益听到吕大器如此夸赞自己的弟子,陪饮了一杯,心中也是十分得意。</p>
不过,君子讲究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他故作谦虚的道:</p>
“我等东林诸公宗旨一直没变:</p>
政事归于六部,公论付之言官!</p>
所以,反对奸佞已经不是一人一家的事情。</p>
如今,桂世子已经起事,我等仁人志士自当共襄盛举,助世子一臂之力。”</p>
说到这里,他对着吕大器满怀期待的道:</p>
“俨若贤弟,愚兄正有一件事需拜托你。”</p>
吕大器近来被削职,很是苦闷。</p>
听到大佬似乎要为自己谋划起复,立马慷慨激昂的道:</p>
“能用有用之躯为锄奸献上一份力,小弟义不容辞!”</p>
一众东林君子听到吕大器的表态后,纷纷不要钱似的夸了起来:</p>
“俨若兄疾恶如仇、清正刚猛,实乃我东林的楷模!”</p>
“贤兄之心神目力,乃当世之真冢宰、真辅弼也!”</p>
“……”</p>
吕大器倒也大气,所有好话都照单全收。</p>
一时间,画舫里相互恭维声响成一片,到处都充满着快活的空气。</p>
钱大佬还有正事要讲,遂挥手制止了大家相互吹捧,对着有些飘飘然的吕大器道:</p>
“贤弟曾担任湖广、安庆等地总督,似乎跟左良玉父子有旧?”</p>
吕大器捋了捋胡须,笑吟吟的道:</p>
“牧斋先生所言不差!</p>
左梦庚曾想拜小弟为师。</p>
只是小弟看他资质驽钝,这才没有答应。</p>
想不到在这一次讨逆中,他们父子倒也深明大义,也不枉小弟曾教诲过他们一番。</p>
哼哼,如果他们在大义面前还想袖手旁观,那小弟一纸书信送到江西,他们必定弃暗投明!”</p>
钱谦益:“……”</p>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p>
左氏父子都是见钱眼开之辈。</p>
这次要不是晋商和两淮盐商送过去百万两银子,我倒要看看:</p>
你的一纸空文,是否真能指使得动他们!</p>
……</p>
钱大佬虽然心中对吕大器的话很是鄙夷,口中却继续恭维道:</p>
“俨若老弟,左氏父子都是反复无常之辈,且寡断少谋!</p>
愚兄的意思,你能否移驾九江坐镇指挥,以免耽误了讨贼大业?”</p>
吕大器:“……”</p>
他此时可不想去江西,更不想以一介白身去见左氏父子。</p>
曾经的刘泽清已经用血淋淋的事实说明了一个深刻的道理:</p>
这些藩镇在用得上文官的时候,可以将你高高捧起;当你以为他们是你的门下走狗时,他们也会在你妨害他们的时候,将你重重摔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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