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都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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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六年正月。</p>

刚出年关，北临城难得一日春光明媚，刺骨的寒意随着春光消退了几分。</p>

军区大院的一处小楼里，棕黄两色的家具将原本瓷白的房间照得复古温馨。</p>

房屋内，身着白色高领毛衣的女孩，正忘情地舞动着身体。</p>

慢进，踢腿，跳跃，旋转，轻盈灵动又兼具力量，衬得其愈窈窕婀娜。</p>

最后一个原地转时，她脚下趔趄，一下脱了力，重重摔倒在地。</p>

“咚“的一声，盖过了唇间细弱蚊蝇的闷哼声。</p>

她就势侧躺着，蜷缩着身体。凤眼之中一抹晶莹漫出，目光眷恋地望着不远处依靠椅子立着的小提琴。</p>

记忆中时时带笑的女孩正端坐在那里。</p>

温若瑜手指微抬，指间颤抖想要抓住那人的衣角，却又发现遥不可及。</p>

那人化成了点点珠光，散于明亮的空间之内。</p>

她霎时眼泪簌簌落地。</p>

“若瑾，我完成我们的约定了！” 温若瑜在心里默念。</p>

一米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来，直直照在她的脸上，斑驳的光影将那掉落的泪珠照得愈发晶莹。</p>

“咚咚咚”，急切的敲门声响起。</p>

“若瑜，我进来咯？”</p>

虽是询问，下一瞬，房门从外面推开，一张俊秀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p>

看着妹妹侧躺在地，温弈钦满脸的欣喜褪去，眼中闪过一抹沉重，痛心。</p>

他快速掩下情绪，小跑着过去将她拉起。</p>

见那满面未干的泪痕，他微微蹙眉。</p>

抬手怜惜地为她擦擦拭眼泪，像小时候一样调侃着温若瑜。</p>

“我们若瑜马上就是一名光荣的文艺兵同志了！怎么还哭得像个小花猫？羞不羞啊？嗯？”</p>

温若瑜脸上挂着泪痕，微微耸动着红红的鼻头，“三哥，你怎么回来了？”</p>

三哥五年前高中毕业后，凭借自己的努力考进了政府单位。从一个小小的科员做起。如今成了市长身边的文书，不说日理万机，但也没太多空闲。</p>

温弈钦宠溺地抚了抚她柔顺的头发，与荣有焉道：</p>

“我妹妹今天考文工团，我这当哥能坐得住？这不，一休息我就赶回来给你庆祝了！”</p>

温弈钦如是说着，人已快步走到床边，拎起温若瑜早先褪去的蓝色碎花棉衣。</p>

在他的潜意识里就没想过温若瑜会考不上。</p>

他把棉衣抱在怀里暖了暖，又快速回到温若瑜身边，动作温柔地为她披上。</p>

忽而，他手一顿，重重叹气。“小瑜，小瑾知道了，也会为你开心的！咱们都往前看，嗯？”</p>

温若瑜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转头，望着那把小提琴，嗫嚅着：“今天，本来也是她考文工团的日子的。”</p>

她们约好了的，要做最优秀的文艺兵。</p>

她跳舞，若瑾拉琴。</p>

只是，物是人非。</p>

温若瑜眼帘低垂，明明是很平静的语气，温弈钦却感觉到了悲戚。</p>

他看着妹妹，唇瓣微启，却又久久无声，所有的言语最终化为无奈的长叹。</p>

饶是自诩满腹经纶的他，也察觉所有的字词在此刻都词不达意。</p>

忽地，楼下传来重重的关门声音，他被扰得蹙眉。</p>

“听说她也去考了？” 温弈钦声音柔和的声音转冷，甚至多了丝嫌弃。</p>

“去了。”</p>

温若瑜一改刚刚的模样，三两下擦干净自己的眼泪。</p>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周身均恢复了往日的清冷。</p>

“听这关门声，大概结果并不理想！”</p>

温弈钦下意识挑眉，内心又有些庆幸。</p>

不理想好啊！要真考上了，妹妹和其共事，怕是工作也不会太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