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混堂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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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p>

“嗯，我走了后怎么样？没什么事吧？”</p>

“高得利他们来了两个人，我坐黄包车回来，他们踩的自行车。”</p>

“没事就好。”</p>

“你走了没多久，巡捕房说是抓到了人，还打死几个。”</p>

破不了案，怎么可能？</p>

严刑逼供，乱抓人背锅，极限拉扯，形象永远是那么的伟光正。</p>

破案率上去了，大家都好过，该拿奖的拿奖，该升职的升职，没有人去考虑被冤枉的人，他们的家庭是否破碎？</p>

带来的伤害始终无法得到伸张，即使有，只是昙花一现，打造的形象容不得破坏，逼不得已时，只好掩耳盗铃，自说自话。</p>

王锦绣看到张爱国的脸上，飞快的变化着，这是闹哪一出？</p>

“你怎么了？”</p>

“没事，有些劳累。”</p>

世道一直没有变，许多东西慢慢的叠合在一起，衔接的严丝合缝，恍恍惚惚中，分不清是过去还是现在。</p>

“早点休息吧。”</p>

“嗯，我去门口的浑堂洗一下。”</p>

“嗯，我洗完澡等你。”</p>

喊上高得利四人一起，溜达着穿过逼仄狭窄的巷道，走向丽德浴池。</p>

合义盛洋货铺开档时间在早9：00点，打烊在晚6：00点，与周边店铺不同，别出一格，货物齐全，左手倒右手的功夫。</p>

普通人洗澡是一件辛苦的事，房子里只有一个大木桶，那是王锦锈专用的，榫卯工艺的香柏木洗澡桶，据说能承受较大的载荷，暂时还没有试过。</p>

天气冷了，容易起鸡皮疙瘩，没有了意味，特别爱缩阳，不尽兴。</p>

“吃面要吃头汤面，淴浴要淴末汤浴”。</p>

说的就是混堂，一说浑堂，“孵浑堂”是上海人重要的生活方式，一池水从早到晚，混浊浮腻之状，据说吸收了一整天的精气，大补元气。</p>

不过张爱国觉得就是苦中作乐，有点那个啥精神。</p>

入了门，伙计笑脸相迎，张爱国掏出钱，在账房处购买竹筹，擦背、捶背、扦脚、敲脚、推拿几样拿齐喽。</p>

竹筹外表被磨得光亮发黄，可字迹清晰。</p>

分发完竹筹，进入浴室，木拖板、茶水如变戏法般地闪现在眼前。</p>

一根长长的“莴车头”，高高举起，将衣物杈起。</p>

热毛巾在空中飞来飞去。</p>

张爱国把毛巾垫在池沿上，后仰靠住，闭上眼睛，计算着空间里的物资。</p>

鸿雁和电报来了几封，满纸都是对他的挂念，诉说着孩子们对他的思念，却对王锦绣的事只字不提。</p>

小岛上也飞来一张公函，寻求合作，严格的审查机制下，发出来不容易。</p>

聪明的女人。</p>

自己确实应该去看看，肥沃的土地荒废太久。</p>

血脉的延续，从古至今，都是特有阶层的基本权利，所谓草民是很难有资格繁衍后代，大部分消耗在战争灾难人祸里。</p>

所以留存下来的人，谁家的祖上没有阔过，谁家的祖上没有通天纹，能从人吃人的社会发展中存活，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p>

水里的池温滚烫，泡的人惬意，最爽的是刚入池的一刹那，皮肤与温度的变化。</p>

慢慢的精神迷糊，打起了盹。</p>

澡堂子里大家伙都“坦诚相见”，放下了警惕戒备，一片雾气蒸腾、若隐若现之中，各种杂谈闲闻传来。</p>

混堂是社会上三教九流混合汇聚之地，包打听喜欢混迹在其中，化身为信息搜集、交换和传播情报的重要场所。</p>

“阿拉那天看到喔，一个男人啊，穿着打扮是有钱人，在一个小巷子里，砰砰砰开枪打死几个人，太凶残了。”</p>

“凶，能凶的过日本人？”</p>

“听说死的就是日本人啦！”</p>

一个澡客炫耀着自己的所见所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