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念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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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五小姐离开后，苏檀粗略看遍身处的这间屋子。</p>

占地较之前住的屋子大上许多。</p>

桌椅柜案，烛台香炉，还有妆台，不至于奢靡豪华，却也是板正妥帖。</p>

就连她睡的这张榻，也宽敞舒适不少。</p>

外间传来人声，身段面容姣好的四个丫鬟依次走进来。</p>

向竹向她大致介绍一番，便算暂且认识。</p>

知晓她们都是沈修妄屋里的大丫鬟后，苏檀并未惊讶。</p>

沈大都督身边伺候的人，出挑是必然的。</p>

这样的人家，莫说四个丫鬟，十个围着他转也是寻常。</p>

又萝将汤药递上，淡声道：“把药喝了吧，再晾就失了药性。”</p>

“多谢。”</p>

苏檀伸手接过，深褐色的药汁盛在白瓷碗中，还没凑到唇边苦涩味就直往鼻子里钻。</p>

她仰头一口气喝完，末了眉头也没皱。</p>

她喝药时，几人也在暗自打量她。</p>

昨夜昏睡着，又满头满身的血，只瞧得出是个姿容尚佳的。</p>

现下清醒过来，端坐在她们面前，一举一动玉软花柔，眉眼间风雅万千。</p>

四人不觉看痴了。</p>

苏檀放下瓷碗，抬眸便发觉打量的目光。</p>

她咽下口中的苦涩，唇瓣微抿。</p>

向竹最是老成，率先回过神来，收走药碗对她笑道：“姑娘睡会吧，我们就不搅扰了。”</p>

“若有事你便朝窗口唤一声，院里有婢子小仆，我的屋子也在隔壁。”</p>

苏檀颔首。</p>

初来乍到，她能做的就是顺从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p>

沈修妄应当是把她安置在丫鬟房中，这样也好，不至于太引人注目。</p>

屋内重新恢复宁静，她徐徐呼出一口气。</p>

迷迷糊糊睡着后，忽然听得前头正院中人声鼎沸，往来抬送的声响持续两三个时辰。</p>

廊外有凑热闹的小仆谈话。</p>

“方才前头接旨好生热闹，宫里来了乌泱泱的人。”</p>

“公子此次又立大功，圣人赏赐的金银财帛快要堆不下了，钟管家又忙着招呼人开新库呢！”</p>

“老夫人的永寿堂和夫人的寻岚苑好一通赏赐，凡是说句吉祥话儿的都有金叶子。”</p>

“嘿，咱们急甚。待公子从宫中回来，我们松鹤苑得的赏赐更多。”</p>

苏檀听得他们三言两语便明白了。</p>

看来昨夜沈修妄重伤杨谦，此事在皇帝面前已经尘埃落定，翻篇而过。</p>

寥寥两字，渠县，便堵住当朝宰辅的嘴。</p>

打蛇打七寸，沈大都督手段果真老辣。</p>

苏檀又不免叹气，将贴身保管的身契塞回枕下。</p>

只要杨谦仍苟活在世，杨丞相斗不过沈大都督，却会拿她泄愤。</p>

现下，怕是前脚迈出沈府，后脚就被杨家人抓走弄死。</p>

只能暂且留在沈修妄身边以待来日。</p>

那点逃离的小心思，尚未燃起便被踩灭。</p>

午间和晚间，饭食是由向竹送来的，两菜一汤，清淡养身。</p>

从她口中苏檀得知，为她疗伤的五小姐是沈修妄特意叫来的。</p>

府医都是男子，处理这种近身伤不方便。</p>

她好奇又问：“五小姐怎的年纪轻轻便极通医理。”</p>

向竹笑答：“五小姐乃何姨娘所出，何姨娘曾是乡野医药郎中家的独女，教授不少医理给她。”</p>

“论说五小姐学医到底不是侯门小姐的做派，耐不住真心喜欢，府中最支持她的莫过于大小姐和二公子。”</p>

“虽是庶出，大小姐和二公子向来维护五小姐。绝版的医书古籍、珍草名药，那是流水似的搜罗了往锦源苑送，府中诸人不敢怠慢。”</p>

苏檀默然点头。</p>

难怪五小姐如此活泼可人，虽为庶出却得长姐兄长庇护，能专心研学自己喜欢的事物。</p>

以前曾听闻沈府大小姐是京中第一才女，出身尊贵，性情温婉纯良。</p>

看来沈修妄矜傲之余的那点和善心性，随了长姐。也的确是个护短的，倒不是眼睛长头顶的真纨绔。</p>

晚间趴在榻上，苏檀侧头盯着桌上晃动的烛火，百无聊赖。</p>

好想快快，已经整整一日没给它喂食，将它留在楼中实在放心不下。</p>

还有她装重要物品的木匣子，里头的物件虽不昂贵，却是她的全部念想。</p>

晚间又服下一剂药，腹中热气灼烧，嗓子眼干得冒烟。</p>

茶壶就在不远处的桌上。</p>

苏檀撑着胳膊爬起身，左脚落地，单脚蹦跳着往桌边靠。</p>

这点小事就不麻烦旁人了。</p>

向竹她们是沈修妄的丫鬟，不是她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