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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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内静得落针可闻，祖孙二人相对而坐。</p>

老侯爷抬眸看向苏檀，目光含着赞许，点头：“你猜的不错，当年正是赵贤的生母高琼兰设计想要除掉小九。”</p>

“小九天资聪颖，诸位皇子中，除了太子，先帝最为赏识他的文治武功，曾有意先封他为王。”</p>

苏檀了然，身在皇家，得到帝王的青睐也许并不是好事，更是催命符。</p>

她轻声叹气：“郑太妃如今定然活得很辛苦。”</p>

高琼兰上位成为太后，掌后宫大权，纵使是皇后也不及她的权势和手段。</p>

老侯爷放下杯盏，抬手捏着眉心，沉声开口：“赵贤斗赢太子即位之后，高太后凶相毕露，她将郑太妃押进掖庭，与罪奴关在一处，逼她每日倒夜香、干粗活、食猪食，用尽一切法子作践她。”</p>

“如昭当真生过得不如死。”</p>

想到旧人之女如此境遇，沈继阊痛心不已，但为大局计，他不能打草惊蛇。</p>

苏檀默默攥紧拳头，高氏如此狠毒，谋害皇子在先，羞辱先帝嫔妃在后，枉顾律法与人伦。</p>

教养出的赵贤更是阴险。</p>

她想到要紧事，急声道：“阿爷，郑太妃不能再待在掖庭了，若到逼宫那日，赵贤母子定然会拿她为质。”</p>

老侯爷拧眉应声：“我自然知道，奈何宫中盯得太紧，太妃脱身实在艰难，若是因此让他们惊觉小九还活着更为不妙。”</p>

苏檀垂下眼帘，盯着杯中漂浮的茶叶许久，眯了眯眸子。</p>

冷静开口：“阿爷，宫中掖庭的规矩我曾有所耳闻，凡罪奴入内，是否绝无活着出来的先例？”</p>

老侯爷颔首：“正是。”</p>

他也曾想过李代桃僵，奈何规矩在此，安插再多人也没用。</p>

苏檀计上心来，抬眸，“若是死了能出来么？”</p>

死。</p>

老侯爷眉头一皱，抬眼与她对视，浑浊眸中清明顿现。</p>

若掖庭罪奴身死，经仵作验尸确认，会被长板车拉去宫外乱葬岗，草草掩埋。</p>

祖孙二人相视无话，此时无声胜有声。</p>

只肖一眼，老侯爷便知道苏檀要做什么，他尚未来得及欢喜，又转念连连摆手拒绝。</p>

“不可，如今宫中处处都是赵贤母子的人，掖庭中更是险象环生，若是不成，你也会有性命之忧！”</p>

苏檀郑重其事：“阿爷，此计乃今唯一之计。”</p>

“除了女眷，旁人进不去后宫，纵使能进，也会被盯死。”</p>

“赵贤既然宣我入宫赴宴，这便是机会。”</p>

老侯爷并未松口，目光沉重，“此事太过凶险，你若是落到赵贤手里……”</p>

只是入宫赴宴，他尚且能护着，倘若小檀孤身行险事，那就难了。</p>

苏檀端起茶杯喝下一口，动了动唇：“阿爷，行之尚在，出于震慑或是以我为质，赵贤应当不会急于杀我。”</p>

“若是当真动我——”</p>

她略一停顿，语气淡然，眼中杀气毕现：“那我就借机提前杀了他。”</p>

弑君的下场她清楚，但若是能杀掉一个残暴不仁的昏君，造福大魏。</p>

这买卖，值。</p>

老侯爷面色凝重，没有说话。</p>

于大局而言，此确为良计。</p>

但于苏檀个人安危而言，险之又险。</p>

苏檀目光坚定，言辞恳切，继续劝他：“阿爷，如今大局已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p>

“郑太妃必须提前离开，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p>

老侯爷看着面前的姑娘，眼中溢出动容和赞赏。</p>

曾几何时，少时的妄儿站在他面前，亦是这般无畏无惧。</p>

此女虽未出生于将门之家，却有一身傲骨与胆气。</p>

他重重点头：“好，我们从长计议，确保万无一失。”</p>

离开栖禅寺，已是午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