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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晚自习放,盛栖池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不小心从桌肚里带出一本杂志,是那天问艾何平借的,一直忘了还。
瞥一眼杂志封面,她想起要请倪不逾而未遂的那顿饭。
前两天拍的篮球照片昨天晚上已经发过朋友圈了,早恋素材库已空,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请好了。
做好决定,盛栖池拿着篮球杂志笑眯眯地转过身,下一秒,笑容定格在唇角——
后座空空如也,倪大少爷早走人了。
盛栖池叹口气,背上书包回家。
走出校门,到了李叔惯常停车的地点,盛栖池一眼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她走过去,打开后座,而后整个人都怔住了,舒琰坐在车里,正在讲电话。
盛栖池听见自己的心脏很重地跳动了一声,竟生出一丝陌生的紧张,像是一瞬间的错觉,旋即被意料之外的惊喜淹没。
舒琰听到动静,侧目看过来,对她做了个手势,温柔一笑。
盛栖池僵了一瞬,上车坐好。
舒琰很快把电话挂断,转头笑道:“放啦?”
“妈妈,你怎么会突然过来?”盛栖池微微有些僵硬,却也很欢喜。
“上周临时有事没过来,让你失望了吧。”舒琰柔声说:“所以我一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过来看你了。”
盛栖池努力压住想要翘起的唇角,但笑意却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那……”
她想问,“那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却问不出口,改为委婉的问法。
“那你今天陪我住在家里吗?”
“当然。”舒琰说。
这就意味着那位李叔叔没来!
盛栖池高兴了,眉眼通通放肆地舒展开,“我饿了,我们吃完宵夜再回去吧。”
—
舒琰陪盛栖池吃完宵夜回到盛家。
盛老爷子还没睡,舒琰去书房和老爷子叙了会话。
盛栖池则按部就班地去洗澡写作业。
作业写到一半,舒琰敲门进来了,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陪着她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在新校的状况。
这个场景让盛栖池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舒琰没这么忙,时常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写作业,陪着她画画。有时爸爸回来的晚了,一家三口还会大半夜的围在一起吃个宵夜,开心又肆意。
只是那种热热闹闹的好光景从爸爸去世后就再也体会不到了。
盛栖池心口莫名的有点涩。
舒琰已经很久没陪盛栖池写过作业了,也是第一次意识到,高二生的作业会有那么多。
她看了几份文件,处理完工作上的最后一点事情,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而盛栖池还没写完。
她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撑起一只手臂支起着下巴,盛栖池留意到,停下笔说:“就剩一点了,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
“不困。”舒琰淡笑着摇头:“你慢慢写,不急。”
盛栖池只好拿起笔继续写,有意识地加快了进度。
可没过一会,舒琰还是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护眼灯散发着澄净的光晕,照在她脸上,落下淡淡柔和的光圈。
盛栖池静静地注视着她,心潮似是傍晚的海浪,来来回回,翻滚过五味杂陈。
尽管化着精致的妆容,舒琰眼底还是有淡淡的、掩盖不住的疲惫。
整个人看上去也清减了些。
盛栖池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这样认真凝视过自己的母亲,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却让她生出一丝丝的陌生。
那陌生似乎隔着时光,让人忍不住鼻酸。
舒琰打了个短暂的盹,盛栖池收起写了一半的数作业,轻松道:“写完了。”
“嗯,时间不早了,你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课。”舒琰看着她收拾好书包,站起身往外走。
盛栖池却站着没动。
直到舒琰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妈妈。”盛栖池突然出声叫她。
舒琰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盛栖池关掉台灯,乖顺地笑了笑:“早点休息,晚安。”
那句“你要不要陪我睡”卡在唇边,到底没能说出口。
—
次日清早,盛栖池一进教室就开始补另一半没写完的数作业。
她一边补,一边时不时地回头朝后看,倪不逾迟迟不来。
直到早读上了一大半,倪不逾才步伐散漫地走进来,人还没走到座位上,林浩几个就扑过来,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大佬,数最后两道大题写了没!”
“最后一题后两问怎么写?”
“等会的。”
倪大少爷顶着张起床气未消的冰山脸,松松垮垮地走到座位上。刚把书包往桌面上一甩,就见盛栖池扭过身,眨巴着星星眼望着他。
倪不逾僵着脸,“有事?”
盛栖池乖巧点头,两个手掌并在一起,掌心朝上慢悠悠地伸到他面前:“数乞丐想讨个作业抄抄。”
“……”
少女瞳孔偏浅,眼睛很亮,一眨眼就像夏日里波光粼粼的小溪流,泛着水光,抿着唇角可怜巴巴的模样看上去有点萌。
倪不逾一看到她这副无辜的样子就莫名心梗,昨天那一刻宛如惊天劈雷的羞辱感再次袭上心头。
“没写?”他垂眼看着她。
盛栖池点头。
“想抄我的?”
盛栖池继续“嗯嗯”点头。
“不巧。”倪不逾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唇角轻轻勾起:“我也没写。”
盛栖池:“……”
事不过三,算上之前那次微信上被拒绝,盛栖池已经连续两次问倪不逾借数作业而不得,自尊心不允许她再开一次口。
她收回手,“哦”了声,转过身去咬着笔杆自己写。
丛眠像花蝴蝶一样在各科课代表那里转了一圈飞回来了,趴在她的桌前看一眼:“你数没写完?”
盛栖池苦着脸点点头,“还有一半呢。”
“第一节就是数课,现写怎么来得及?”
丛眠一边说一边去翻书包:“抄我的吧,正确率可以保证,我昨天抄到纪临西的了。”
“快拿来快拿来!”盛栖池把笔一撂,双手合十,“你和纪临西都是天使。”
“好说好说。”丛眠翻出数作业,两手捧着,和盛栖池做交接仪式,盛栖池也着她的动作用双手去接,还没接到“货”,头顶忽然旋起一阵风,一个不明物体倏地降落在她课桌上。
盛栖池被这天外来客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只看到“倪不逾”三个嚣张的大字。
是倪不逾的数作业。
盛栖池:“……”
盛栖池和丛眠面面觑,眨了眨眼。
一道冷冽又别扭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快抄。”
“抄完帮我交上。”
有花堪折直须折。
盛栖池从善如流地翻开面前的作业,心里慢慢悟了——
他们逾神这是起床气消了。
—
因为舒琰的到来,盛栖池今天一整天都过得很快乐,连上课都比平常认真了些,被倪不逾踩住凳子时也好脾气地没有和他计较。
晚自习,各科老师毫无悬念地抢占上课时间,经过数轮角逐,第一二节自习课分别落入物理和数囊中。
丛眠快乐看小说的愿望破灭,趴在桌上唉声叹气,盛栖池却完全无所谓,埋着头专注写各科老师白天留的作业。
她这个样子属实有点积极得反常,丛眠好奇:“你怎么上课下课都在写作业?平时不都是回家才写?”
盛栖池刚写完完形填空,分神回了句:“想早点写完。”
丛眠挑挑眉:“晚上有约?”
和妈妈去逛夜市也算有约吧?
盛栖池想了想,弯着眼角点点头:“重要约会。”
丛眠一脸八卦地“呼”了声,靠过来想再追问,“是那个羽毛球社的社长吗?”
盛栖池已经在看英语阅读了,压根没留神她在说什么,含糊地发出一句哼声。
身后椅子响了下,没人留意到倪不逾蓦然冷沉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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