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温柔贤惠钢琴家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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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没有她。</p>

他离不开她。</p>

如果她不肯带他走，那他就去找她。</p>

只希望，她可以走慢点，再走慢点，让他可以追上她。</p>

他怕啊，她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声再见。</p>

如果不赶紧追上去的话，会不会，下辈子也见不到她了呢？</p>

林有虞找到了一把水果刀。</p>

水逐渐从浴缸里漫了上来</p>

这样的会不会太轻松了点……</p>

听说她是中枪死的，尸体都被烧成灰了……</p>

可他找不到枪啊。</p>

不过等他死了，尸体多半也是要火化的，也算是殊途同归吧？</p>

不对……如果是她，她一定会说——</p>

耳边好像有她的声音。</p>

——是夫唱妇随。</p>

林有虞笑了。</p>

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个真心的笑容。</p>

他弯腰，准备躺进浴缸里。</p>

房门被突兀地推开。</p>

……</p>

他愣了一下。</p>

尽管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但他的心跳仍旧快了起来。</p>

她那么聪明，那么厉害，会不会……</p>

会不会？</p>

“咦。”</p>

来人轻轻发出了一声疑问。</p>

林有虞停住了。</p>

……</p>

不是她。</p>

脚步声渐渐靠近，“你是……林有虞？”</p>

林有虞垂眸，将水果刀藏了起来。</p>

他微微抬头，就看见了戴着黑色大墨镜的女人。</p>

那墨迹很大，遮住了眼睛，他认不出来。</p>

女人摘下眼睛上的墨镜，露出一双水润红肿的眼睛，“我是李明希，唐的妹妹。”</p>

“你是林有虞吧，你瘦了好多啊，我都认不出来了。”</p>

林有虞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出话来。</p>

……</p>

李明希带了酒来。</p>

“唐啊，唐——你回来啊唐——别丢下你妹跟你老婆两个人孤苦伶仃啊——”</p>

林有虞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要戴墨镜了。</p>

那一双眼睛明天就得肿成核桃。</p>

其实他眼睛也挺肿的……</p>

按理来说，他也该哭的。</p>

但或许是已经决定好了马上就要去找唐今，也或许是李明希哭得太好笑，他实在哭不出来。</p>

挺好的。</p>

她妹妹都知道他是她老婆，那等他死了，他的墓碑能不能挨着她的一起呢？</p>

来之前他去墓园看过唐今的碑，地方还是挺好的，旁边也有空位。</p>

李明希的酒量明显比林有虞好得多，一罐接一罐的啤酒下去也没晕，除了嚎得大声点什么事也没有。</p>

她一个人撕心裂肺地哭了半天，才想起另一件事，她看向林有虞，“对了，你来干嘛的？”</p>

林有虞指了下那些收拾好的东西。</p>

“这么巧？我也是来拿东西的。”李明希吸了吸鼻子，“过两天顾明启就要住进来了，要赶紧把那个拿走才行，不然会被他们当成垃圾扔掉的……”</p>

说着，她站起身，拉开衣柜翻东西。</p>

她找啊找啊找啊找，没找到。</p>

“咦……不就是放这儿的吗？”李明希回头看向林有虞，“你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长，浅蓝色的破破旧旧的伞呀？”</p>

林有虞愣了一下，他声音嘶哑，“没有……”</p>

“奇怪，那去哪儿了？”李明希又翻了几个其他的地方，可翻来翻去，整个房间几乎都被她翻过来了，也没有找到那把伞。</p>

“不行啊，那东西对唐很重要的……”李明希看起来有些焦躁，她转而去放映机旁，找出了那卷录影带。</p>

“录影带还在呀，伞呢？”</p>

“喂林有虞，你真的没有看到那把伞吗？那个对唐真的很重要的。”</p>

“没有……”</p>

“怎么会？她保管得那么好，不可能弄丢的呀，她从小到大都很重视那把伞，从来不会丢下它的。”</p>

林有虞呆呆地坐在原地，半晌，他突然疯了一样冲到那堆被他收拾出来的东西前，他疯狂地翻，疯狂地找。</p>

他的手在颤抖，整个人都在抖，像是处于一种极度亢奋又癫狂的状态。</p>

李明希被他吓了一跳。</p>

她看着明显不太对劲的林有虞慢慢地走了过去，还没说话就被他手臂上那些伤给吓到了。</p>

他为了找东西把袖子翻了起来。</p>

手臂也就暴露在空气中。</p>

他是被狗咬过吗？李明希腹诽。</p>

那一条手臂上都缠满了纱布，全都往外渗着血，有些地方可能是被咬得太狠了，都往里面凹了一块，那手腕上的伤口更是吓人得很，像是半个手腕都被咬掉了。</p>

她看了林有虞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在找什么？”</p>

林有虞没有回答她，或者说林有虞压根就听不见她说话了。</p>

他找了很久，他找了一遍又一遍，他也像李明希那样，将整个房间都翻了过来，他还跑出了这个房间，跑到了书房，甚至于他把整个别墅都又找了一遍。</p>

李明希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但她觉得他一定在找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于是她也就跟着林有虞找。</p>

终于他们把整个别墅都翻了一遍又一遍，林有虞也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p>

“没有……没有……”</p>

他看向李明希，再一次地问她：“真的没有人碰过这个房子里的东西吗？”</p>

“没有。这是顾家的规矩，上任家主去世之后房子都要空三个月，不能有任何人拿走这房子里面的东西，这是对上任家主的尊重。”</p>

所以她也是到今天才来拿那把伞。</p>

她好奇：“你到底在找什么？”</p>

“……唱片……我送给她的那张唱片……不见了……”</p>

“别着急，没有人动过这些东西的，你那个唱片肯定就跟那把伞一样，安安静静地待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去找呢。”</p>

听到她的话，林有虞突然笑了。他的眼角流下眼泪，他又哭又笑，“对，她在等我，她在等我找她。”</p>

他看向李明希，抓住了她的肩膀，“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带走了这些东西，她在等我，她在等我去找她！”</p>

李明希彻底被他的样子吓到了。</p>

该怎么形容他的样子？</p>

像是绝望中突然抓住了一丝希望的可怜虫，也像是一个倾尽一切去赌一个不可能实现结局的赌徒，双眼赤红，形若癫狂。</p>

怎么可能没有死呢。</p>

众目睽睽之下，枪入心脏，烈火焚身，怎么可能没有死呢……</p>

他疯了。</p>

李明希这么想。</p>

他一定是疯了。</p>

人不能跟疯子计较，于是李明希也说：“对，她没有死，她在等你去找她。”</p>

……</p>

林有虞最后什么也没有带走，他和李明希一起把那卷录影带毁了个干净。</p>

李明希说：“就不要烧了，这东西烧给她多晦气啊。我们一起把胶片给它涂掉吧，把那些不好的都涂掉。”</p>

林有虞点了点头。</p>

毁掉了录影带后林有虞就要离开了。</p>

“你要去哪？”李明希问他。</p>

林有虞握着脖子上的戒指，道：“先回家一趟，然后……去找她。”</p>

李明希看着他脸上焕发出来的光彩，最后什么丧气话也没有说，只是问他：“你要去哪里找？”</p>

“去……”他轻轻地弯起唇角，“有《未来》的地方。”</p>

李明希听不懂他在说什么。</p>

但她衷心地祝愿：“一路顺风。”</p>

林有虞朝她笑了笑，那张憔悴消瘦的脸上绽放出勃勃生机。</p>

他转身朝着远方走去。</p>

他想，等找到唐今他会做什么呢？</p>

他一定要毫不留情地把她打一顿，一定要下手重点，绝对不能留情。</p>

嗯……他大概要找很久很久，会不会，她等得不耐烦了就会主动跳出来，说：我的小鱼啊，你怎么这么笨啊，我都等了你好久了。</p>

……</p>

等等，会不会他找太久，她等不及，找了别人？</p>

……她要是敢背着他找别人，他就……他就……他就哭，他就闹……</p>

好丢人，一定会被她笑的。</p>

算了，他还是快点找吧……</p>

……</p>

他想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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