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夜七×画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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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三年春，第一场春雨落下，大地恢复了一片生机，一切都绿起来了。</p>

我不是很喜欢春天，因为它和我的人生背道而驰，我的人生没有一点光亮。</p>

我没有名字，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来自哪，只是从有记忆开始，就呆在这嘈杂且肮脏的市井之地，从小就靠偷和抢才勉强活下来。</p>

我也曾向往过一般姑娘会喜欢的生活和小玩意，但后来只觉得那不适合我，我怎么配……</p>

一次，我照常在街头做着我的“小生意”，有位公子告诉我，要我带着官兵去春风楼，只需要这样，他就给我一罐铜钱。</p>

我没道德，也不问原因，我答应了，因为我很需要这笔钱。</p>

每次靠自己得来的食物，总会挨一顿毒打，有这不挨打的好事，傻子才会拒绝吧？</p>

但是我没想到，还真有人拒绝。</p>

一个比我看起来大不了多少岁的姑娘，身后护着一个野狼般的小男孩，只看那双眼睛，就知道这人一定不会一辈子就这样。</p>

那位公子轻蔑的看了眼姐弟俩：“就你们这穷酸样子，也配拒绝本少爷？来人，给本少打！”</p>

我冷眼旁观，并不出声制止，且不说那公子一定不会听我的，更多的，大概是我铁石心肠吧！</p>

离开前，我和那少年有一瞬间的对视，我似乎感觉他对我敌意很大？</p>

打人的不是我，让打的也不是我，他凭什么对我这么大敌意，什么道理？</p>

于是，我大声呵斥一声：“住手！”</p>

显然，那公子不会听我的，打人的人倒是停顿了一下，没听公子吩咐，就继续打了。</p>

我对着少年耸耸肩，少年似乎看我的眼神更狠了，我无所谓，任由去了。</p>

那公子听我一嗓子后，挑眉问我：“小乞丐什么意思？认识？”</p>

我偏头看了眼财大气粗但无脑的公子哥，又看了眼那位姐姐，想起来很小时候，我也曾得到过一个大姐姐的帮助，才得以活下来的，而且看这姑娘脸色不是太好，或许是身上有疾，于是我回答道：“嗯，这姑娘。”</p>

那公子来了兴致，忽悠我道：“那你再帮我个忙，我就答应你不打她了，如何？”</p>

我一听，不打她？那意思是他继续咯！很好，我喜欢。</p>

我爽快应下，条件是要带上那姑娘一起去。</p>

公子哥答应的很爽快，他道：“带着衙门去了那后，去天字一号包间，抓一个叫谢渊的人。”</p>

我茫然点点头，谢渊？我又不认识！</p>

那姑娘本不打算跟我一同走，死活要和弟弟在一起。</p>

救下这姑娘的那刻，少年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但我不在乎。</p>

我只是压低声音跟姑娘讲：“我们只是小孩，怎么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等我们出去了，找大人过来帮忙啊笨蛋！”</p>

姑娘被我提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地下被打的一直喘粗气的少年点点头，那眼神仿佛在说：等我，姐姐一定会回来救你的！</p>

离开这腌臜之地后，那姑娘就着急跟我道别，我没理会，只是沉默着递给她半罐铜钱，她不肯收，她说她不会接受这嗟来之食。</p>

我笑了，淡淡道：“肺痨成这般模样，你以为你的自视清高值几个钱？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而且你还弟弟，你死了，他怎么办？你很在乎他。”</p>

她愣住了，她似乎有些疑惑，我是怎么知道她的病情的，对于女孩子，我一般多点耐心，好心解释道：“小时候跟着个大姐姐讨生活，她教我的。”</p>

那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郑重道：“谢谢你，我叫林柔，你的大恩，我一定会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p>

林柔？林家……前段时间被抄了家的那位？</p>

我笑了笑：“无需挂心，我没有名字。”</p>

她“啊”了一声，只当是我不想告诉她，可我确实没有啊，大姐姐只会叫我丫头，还有谁会在乎一个小乞丐的姓名？</p>

林柔默了默，这才道：“下个月的初五，就在刚刚那个地方，我们见一面，我会还你的。”</p>

我随意应下，催她去找人了，因为我的工作还没做呢！</p>

我先去衙门报了案，带着他们来到春雨楼，直冲天字一号包间。</p>

里面空无一人，衙门的人有些恼，说我报假案，要抓我去蹲牢子。</p>

我无话可说，任由他们押着。从隔壁包间走出一个翩翩公子，儒雅大气，看着年岁也不是很大，应该是加冠礼刚过去不久。</p>

他看了眼我，仿佛佛祖普度众生，可我就觉得，那一眼很讽刺，我不喜欢。</p>

他说：“打扰一下，敢问这小姑娘所犯何错？”</p>

众人见此人，纷纷行礼：“见过督主大人。”</p>

我闻言抬眸，督主？好像是最大的太监？那也挺可怜的。</p>

原本只当他随口一问，可听完狱卒说的话后，他竟点名买下我，还说这件事情到此结束。</p>

我诧异看着他，他也平静的看着我。</p>

等人走后，他叫我跟他进了天字一号。</p>

他从容坐在那里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不说话，他换了种问法：“谁派你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