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陛下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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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晚琴脸上闪过委屈和尴尬，但很快就又收敛了起来，她理解太傅的心态，所以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宫婢将托盘放在了太傅的桌案上。</p>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太傅单独聊聊。”</p>

“这……”一旁的侍卫有些迟疑。</p>

威晚琴佯装发怒，平时温柔似水的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怒意，很明显的不悦挂在脸上。</p>

“怎么？唐侍卫是觉得我也应该防着吗？太傅已经被你们关了这么久，我只不过是想和太傅聊聊从前的事情，你们也要阻拦？”</p>

区区一个侍卫，再受威尚辰指示，也不敢和他的女儿作对，便只好出去了，和一起看守太傅的人守在书房门口。</p>

威晚琴看见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后，跑到太傅面前，双膝突然跪地，两只手紧紧的抓住太傅的手，簌簌的落下泪来。</p>

太傅被吓着了，立马想扶起她，却听她低声祈求：</p>

“太傅，我知道，您一直和他还有联系对不对？您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我发誓我决定不告诉我父亲，真的！我发誓！”</p>

太傅微微一怔，重重的叹气，他知道她说的“他”是谁，只是这两个孩子，想来哪里还有可能呢？</p>

“公主殿下请回吧，老夫实在不知。你父亲把太傅府围得铁桶一般，连只鸟都飞不进来，公主殿下，你说老夫如何与他们联系？”</p>

威晚琴拼命的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音来，两只手也紧紧的抓住太傅的衣袖，不肯撒手。</p>

“太傅，你信我……我真的不会害他，我发誓我绝对不告诉我父亲！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想他想得要疯了！我每天晚上入梦都是他被我父亲下令乱剑砍死的画面，我！我真的受不了了！”</p>

太傅看了看门口，门外的侍卫没有动静。他努力扶起威晚琴，威晚琴边哭边起身，却依旧不肯撒手，大有太傅不告诉她，她就一直缠着太傅的架势。</p>

“公主殿下，不是老夫不告诉你，你觉得，老夫怎么知道二殿下在何处啊？侍卫们整天盯着老夫，寸步不离，方才还是因为老夫央求许久，才特许老夫独在书房里片刻。公主殿下，听老夫一句劝，你和二殿下的姻缘线，早就断了，别想着他了。”</p>

威晚琴还是哭，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惹人心疼不已，饶是已经六十多岁的太傅，也忍不住生了恻隐之心。</p>

说到底，无论是苏家三兄弟，还是眼前这个向来乖巧善良的威晚琴，都是他看着长大的。</p>

他也知道，威晚琴夹在他父亲和爱人之中左右为难，是最煎熬的那一个。她什么也没做，却注定不能同时得到亲情和爱情。</p>

“公主殿下，你应该好好思考，如果有一天，二殿下真的卷土重来，要为先王报仇。你……要选择亲情，还是爱情和正义？”</p>

威晚琴哑着声音，一直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p>

太傅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公主殿下，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好好的自己活着，别再参与进来了。因为无论你站在哪一方，你都不会开心的，你的心里都被煎熬痛苦，索性就别管了。你做不到为了二殿下与你的父亲决裂；也做不到为了你的父亲而伤害二殿下，既然如此，知道这么多做什么呢，只会徒增烦恼罢了。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好处啊。”</p>

威晚琴道：“太傅，我只求你告诉我一句，他……现在活得好不好？身上有没有伤？”</p>

太傅看着满眼希冀、泪眼朦胧的威晚琴，满是皱纹的脸上迟疑不决，长长的胡须一抖一动，终于是开了口：“这个……老夫不知道。不过老夫想，二殿下应该会好好的吧，他武艺超群，有胆识又有谋略，肯定活得好好的。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威尚辰和薛将军，怕是早就高兴得忘乎所以了吧？”</p>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侍卫轻轻敲门的声音，朝书房里喊了句：“公主殿下？”</p>

想来怕是太傅把她怎么样了，或者她和太傅一起跑了。</p>

“恭贺太傅生辰，还是请太傅别嫌弃，收下吧！”</p>

威晚琴赶紧抹干了脸上的泪痕，收住自己哽咽的声线，故意大声的对太傅说道。</p>

太傅也极为配合：“多谢公主殿下。”</p>

威晚琴走之前再次低声恳求：“太傅请为我传句话：卿心不改，盼君安。请太傅将贺礼锦盒底下的那支木簪给他，就当我求求太傅了！”</p>

说罢，便抬步离开了。</p>

太傅在看着她的背影，只剩幽幽的一声叹息。</p>

叹息就像那金兽里的檀香，缕缕燎绕，终是消散于尘世，再不见踪影。</p>

“公子，这是属下让人给您做的冰糖雪梨羹，您尝尝，消消暑气，别再发呆了，再过不久，这凉亭里也该晒着了，回去吧。”</p>

苏陌玉坐在春久台的凉亭里，用手支着下巴正发着呆，他的脸正对着的前方，就是那枝繁叶茂的花楹树，双目失焦，不知眼里到底是一片模糊，还是那高大的树、葱茏的草。温池端着碗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这样，肉嘟嘟的小脸都皱成了菊花状，尤其是眉头，都快成倒八字样了，苏陌玉不开心了，他心里也不好受。看他如今——</p>

忧郁，呆滞，沉思，纠结。</p>

哪有从前的半分恣意与活泼？</p>

苏陌玉抬起头，伸出手接过温池的一片心意，白皙如雪的手腕上被压得起了条条“血线”，而且又胀又麻，苏陌玉全然不顾，端着碗捧在手上继续发愣。</p>

温池看着他还是这样，也坐在了他旁边，跟着他一起发呆。</p>

过了片刻，苏陌玉注意到了温池的动作，他看向温池，自心里向眼底涌出一股温暖。</p>

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能有人默默关心、默默陪伴的感觉，确实很让人感动。</p>

苏陌玉看着低头不语的温池，勾了勾唇，焦躁烦闷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p>

生活再困难也不能亏待了自己。这是苏陌玉的至理名言。</p>

于是他不再犹豫，端起碗，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p>

温池露出舒心的笑容。</p>

苏陌玉边吃边问道：“温池，问你个事儿。”</p>

“嗯？”</p>

苏陌玉放下碗，舔了舔嘴唇，眼里一片认真，眸子里的星辰碧海缓缓流动，带着些迷茫的云雾，带着些神伤的黯淡，就像有乌云遮蔽了蔚蓝的天空，使原本的澄明变得灰暗。</p>

“你觉得，陛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p>

温池苦恼的抓了抓头，又谨慎的四处张望，苏陌玉心里嗤笑他胆小，便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温池看见四下无人，才凑近了头，咧着嘴道：</p>

“我觉得啊，陛下这个人，恐怕有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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