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殇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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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倒置光看字面意思不难理解，事实也是如此。</p>

仙魔大战第九年，战局陷入僵持第四年。</p>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清晨，云舒玉从修炼中脱离，准备去闭关的洞府外看看。</p>

他现在已经金丹后期圆满了，旁边洞府里的沈岚雪昨天刚刚突破元婴，现在正在闭关。</p>

云舒玉走出洞府，面前的一切让他永世难忘——水飞天，云坠地，星辰陨，日月同落，万物同枯。</p>

他能清楚听见洞府所在山体发出的悲鸣，山下飞禽走兽四处逃窜，比以往要大了不少的太阳与满月相互辉映，天空泛滥着诡异的红色。</p>

云舒玉不知道这副景象意味着什么，却莫名想到了“天地倒置”这四个字。</p>

“师兄，去找师父吧。”云舒玉对落到他身边的沈岚雪说道。</p>

沈岚雪沉默点头，诡异的红光照在他如雪的长发上，像是泼上去一瓢鲜血。</p>

松风道君坐在春华居正堂，面色有些苍白，是因为前几年在战场上不小心落下的病根。</p>

只见松风道君莞尔一笑：“都来了啊。”</p>

叶怀夏和诗絮晚早就到了，云舒玉和沈岚雪算来得晚的。</p>

松风道君咳了咳：“看见这天了吗？还有这水和云，日和月。”</p>

诗絮晚点头：“看见了。”</p>

“这叫天地倒置，又或者说是天下大乱的一种表现。”松风道君眼中似乎蒙了一层雾，语气苦涩，“这是天道对魔界联合域外魔物的警告，不过这警告未免太过公平了一些。”</p>

接着松风道君更加详细的解释了现在的局面。</p>

整个浮生大世界都处于天地倒置中，而天地倒置的最终结果——浮生大世界会沦为死界。</p>

破解的方法只有一个，用无数大乘、渡劫道君的命去逆转天地，还要把罪魁祸首魔界重新封印。</p>

十五万年前的景象似乎重现了。</p>

听完松风道君的解释，云舒玉沉默了。</p>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沉默了。</p>

云舒玉对上松风道君的双眼，艰难开口：“师父，你把我们叫过来……到底想说什么？”</p>

松风道君：“你们都很聪明，我松风的弟子就没有傻的。”</p>

“想来你们心里都有答案了。没错，我打算舍身殉道，还天下一个太平。”</p>

“你们那些师叔师伯大多数都报名了，宗门里只留下了五位渡劫道君和十位大乘道君。”</p>

“我们明日就要出发和其他大能聚集到西南战场。你们在天地恢复之前不许出藏剑峰，不要让我发现你们偷跑，不然我死都瞑不了目。”</p>

“反正浮生大世界近万年无人飞升，与其在下界蹉跎岁月不如舍生取义，没准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p>

云舒玉像个哑巴，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p>

他想说——可是无论是献祭天地还是填补大阵都入不了轮回、投不了凡胎啊……</p>

松风道君铁了心要殉道，他们根本阻拦不了，也没有理由阻拦。</p>

四周的空气似乎扭曲了，松风道君分了他们一人一个无主的芥子，然后摆摆手赶他们走：“快走吧，一会儿回过神了再哭哭啼啼的。”</p>

叶怀夏跪到松风道君面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师父，您为了天下殉道怀夏无话可说……只愿您——保重。”</p>

接下来是诗絮晚，她也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还没开口就被松风道君塞了一把剑。</p>

松风道君：“絮晚，破晓就交给你了。你最知道爱护剑，破晓也喜欢和桐君待在一起。”</p>

诗絮晚红了眼，保证道：“师父……我会的。”</p>

然后是沈岚雪，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看着松风道君一言不发。</p>

沉默许久，沈岚雪才开口道：“师父，你还是选了这条路……”</p>

松风道君看见沈岚雪突然停了下来，憋得额头直冒青筋，忍不住笑道：“无论再来几次我的选择都是如此，岚雪，你该长大了，还有舒玉。”</p>

招了招手把云舒玉叫过来：“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很放心，要不然我总担心岚雪性子太冷了，有一天真变得和修了无情道没什么区别。”</p>

“现在有你在他身边，他就不至于变成个木头。”</p>

“等到有空记得去宗门立的衣冠冢看我。”</p>

“师父……”云舒玉鼻子一酸，也跪下磕了三个头，“我会的。”</p>

起来后塞给松风道君一个纳戒：“师父……这里面是我做的点心，都是你爱吃的，你带着路上吃吧。”</p>

松风道君收下纳戒，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这回可以走了吧？我乏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记得以后给我上贡品带点吃的就行。”</p>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云舒玉还站在原地。</p>

“小六，你还有什么想问的？”</p>

云舒玉眼底一片漆黑，还是那句话：“师父，我所见……皆为真实吗？”</p>

松风道君这下不说话了。</p>

春华居外传来刺耳的鸟鸣声，像是怪异的讥讽。</p>

“或许，你体会到的是真实，所见却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p>

云舒玉明白了，又向松风道君磕了三个头，一字一顿道：“师父，能遇见您，遇见藏剑峰的师兄师姐，是舒玉三生有幸，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们。”</p>

“去吧，去找岚雪，他不会害你的。”</p>

云舒玉离开了春华居，再回头发现春华居被一朵从天而降的云笼罩住，他无法透过氤氲雾气看清里面。</p>

入夜，弟子居里的四人都没睡，聚在一起坐在院子里。</p>

天空中的太阳在夜晚依旧能看见，不过没有月亮明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