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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寂静一片，佟内监领着余晚之入内，在阶前站定，转过身，居高临下道：</p>
“余晚之，向太后请安吧？”</p>
余晚之默了默，稍撤一步，整理裙摆，跪了下去。</p>
“臣女余氏，拜见太后。”</p>
金砖在烈日下炙烤了一整日，膝盖刚一触地，一股滚烫的灼痛感袭来。</p>
余晚之伏地行礼之后并未起身，而是笔直跪着，看着佟内监走过去轻轻叩了叩门，而后重新回到阶前，站在檐下。</p>
佟内监掐着嗓子说：“太后小憩未醒，咱家也不敢私自唤你起身，你便跪着吧，也算向太后娘娘尽一番孝心。”</p>
余晚之静静地跪在太阳下，幸好已是申时末，太阳不算毒辣。</p>
大内监扫她一眼。</p>
够沉得住气，端看她能坚持几时。</p>
那股烫意从膝盖往里钻，起初还觉得烫，到后来也不知是随着日头下落热意退去，还是已经跪得失去了知觉，总之已不如之前难熬了。</p>
树影被拉得斜长，宫檐下点上了灯。</p>
随着宫门口的灯亮起，澹风有些慌了，在马车前来回踱步。</p>
徐大人有要事相商，亲自来请走了公子，公子命他在这里等三小姐，可早就过了约定好的申时，却迟迟不见人影。</p>
难道是仪妃娘娘与三小姐相谈甚欢，多留了些时辰？</p>
余晚之双膝已麻木了，却麻木得不算彻底，她伤病未愈，身体尚且虚弱，跪了大半个时辰，几乎浑身湿透，发丝黏腻地贴在后颈。</p>
有宫女和太监捧着铜盘进入殿中，却迟迟没人唤她起来，其余太监已经在配房休息，开始用饭。</p>
脚步声停在余晚之身后，她没有回头，也不敢随意回头。</p>
陆凌玖垂眸看了她一眼，又扫向正在配房用饭的太监宫女。</p>
太监急忙搁下东西出来迎人，“小王爷您不是午后才走吗？怎么又回来了，太后正用饭呢，您用过了吗？”</p>
陆凌玖冷哼一声，目光从太监脸上扫过，抬脚几步跨入了殿中。</p>
余晚之在灯下跪着，隐隐听见殿内传来声音，但她全身的注意力都被身上的不适攫住，听得不甚清晰。</p>
片刻，佟内监走出来，站在阶上说：“咱家随侍太后跟前，忙得脚不沾地，你们这些个懒胚子见着三小姐还跪着，也不知提醒，要你们何用？还不快将人扶起来！”</p>
两名宫女赶忙上前搀扶余晚之起身。</p>
之前一直跪着还好，此刻一动，便如千万根针扎在腿上，一时间所有被压抑的感受席卷而来，饶是余晚之这般能忍，咬住牙也不可控制地逸出了一声轻哼。</p>
陆凌玖正好跨出门，脸上还挂着在太后面前没来得及收的笑容。</p>
他看着余晚之的脸在灯下发白，唇色却被她咬出了桃色的娇艳，心里一口浊气未出，一个眼风扫过去，佟内监顿时打了个寒噤。</p>
“小王爷这就要回了？”</p>
陆凌玖没理他，踱步走到配房门口，朝内看去，“正吃着呢？”</p>
丫鬟太监站在一旁不敢应声，都知道陆凌玖是淮安王的心肝宝贝，老王妃又是太后的手帕交，太后把他当半个孙子，况且他性子爽朗，反倒比太后一板一眼的亲孙子更可心。</p>
陆凌玖走过去，沿着方桌踱了一圈。</p>
小盘中装着瓜子花生，方桌四面，一边一堆，都是嗑出来的瓜子皮。</p>
陆凌玖越想越气，做奴才的坐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他喜欢的人却在外边跪到了天黑，他们真敢吃！</p>
“你们这日子倒是惬意。”陆凌玖冷冷一笑，忽然抬脚一踹。</p>
方桌被他一脚大力踹飞，撞在墙上顿时四分五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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