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此方世界是无边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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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子是一名颇具胆识与见识的出色女性，她是这群逃难过来的流民的首领，也是最先提出要来投奔宇智波的人。</p>

与苍老消瘦的外貌不同，她的年纪其实并不算大，仅有三十岁而已。可年仅三十岁的和子却在这短暂人生中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p>

出生于火之国的一处偏远村庄，原本她也曾与丈夫儿女过着平静的农耕生活，但在某一年的春日，两方敌对的忍者来到她所居住的村庄。那是她人生第一次遇见忍者，第一次看到了绚烂的忍术，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了人惨死的样子——她的丈夫因此死了。</p>

还是那一年，就在那批忍者离开之后，可怕的天灾接踵而至，田地里的稻苗完全没能长起来。但当秋天到来的时候，贵族的税官还是来了，要收的税没有因她的不幸有一丝一毫的减少，于是，她的田地和宅子也没有了。</p>

就此沦为流民的和子一家在那之后辗转流亡在火之国各地，其中的种种痛苦和生离死别，旁人很难去想象——和子曾经拥有的美满家庭，现在就只余下她一人还在继续苟活。</p>

“啊，请节哀...”</p>

猝不及防的知晓了和子那惨痛的过去，神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她甚至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安慰这个身世凄惨的女人。</p>

纵使神月早已知道忍界的平民就如同生活在钢丝之上，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但当这样血淋淋的惨案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会被震撼到哑口无言。</p>

“那些伤心事都已经过去了。”</p>

和子牵扯着唇角笑了笑，被无穷的苦难逼迫到生满褶皱的脸庞却扬起悲哀的颜色，凄苦的眼中泛着酸涩的苦意，谁都能看出她的言不由衷。</p>

“人始终还是要继续往前看的。”</p>

聚集在此地的平民几乎可以说全员都有着高度相似的悲惨过去——被战争波及、失去家园、失去亲人，在偌大的火之国内颠沛流离，过着饥寒交迫的惨淡人生。</p>

苦难会让人哀叹，可积累得过多的苦难与悲惨，只会让人麻木。</p>

“和子女士，你为什么会想到来木叶呢？”</p>

回想起月初的那段日子，神月原以为会有很多人会在田地的诱惑下跑来报名，但她实在低估了忍者和宇智波的恶名。</p>

那一段时间别说来人了，连愿意靠近宇智波族地的外人都没有一个。</p>

她曾经也很奇怪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来，但现在她明白了，这个在她看来没有如何威胁性的计划，在平民看来，却与包着毒饵的馅饼无异，没人知道吃下去后到底会穿肠烂肚还是能真的吃饱。</p>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第一个敢来投奔宇智波的人更是勇士中的勇士，和子的勇气与坚毅实在令人心生钦佩，但也让神月心生疑虑。</p>

她可是被忍者迫害到失去丈夫和家园的受害者啊！按照常理，和子早就应该恨忍者入骨，但她却选择放下仇恨来投奔仇人，这也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p>

“为了活下去。”</p>

和子语气平静的回答了神月的问题，她抬起头，目光追随着天边白云一路溯回到千里之外已被大火焚烧至灰烬的家园，回想起被迫离家后这一路的悲愁与痛苦，心中怅然。</p>

“神月大人，我想您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木叶吧。”</p>

神月点了点头，年仅五岁的她当然没有离开过木叶，就算她想去外面看看，宇智波斑也不会容许她离开他的势力之下。</p>

“在大名的都城，我这样的流民其实不多，大家不是逃不出去，就是在逃亡路上死干净了。火之国的土地上，到处都是土匪与流浪忍者，我们这样的人，就算想逃也难。”</p>

和子的语气还是那样平静，仿佛是在提什么不值一提的寻常事，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的令人毛骨悚然。</p>

“平民是不被允许离开故土的，可一旦没了土地，不外逃的话就只有成为贵族的家奴这一条路可以走。可是贵族的家奴，那并不是人，只是牛马这样的畜生，不想沦为这样的家畜，就只有往外逃。”</p>

“一路上躲过盗贼与流浪忍者，饿着肚子一路乞讨，只有运气好的人才能不被饿死冻死，也只有最幸运的人才能逃到大名的都城。”</p>

和子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得恍如一滩死水，眼波中唯有一片万象寂然的森冷。</p>

“可就算去了大名的都城，那也不过是落入又一个地狱罢了。您有见过明明只是普通的在路上走着，因为挡路就被贵族驱车撞死的人吗？有见过武士为了开刃，站在街头见路过的行人一个接一个杀死的样子吗？”</p>

和子凄惨的过去仅仅只是展开了冰山一角，就令神月的胃部一阵翻涌，几乎要张口吐出来，贵族的残暴实在是太超乎她的想象了！</p>

“所以，你们才要来投奔忍者吗？”</p>

“忍者杀人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贵族杀人却很有可能只是为了取乐。”</p>

和子默默点头，静静看着身前面露不忍与震惊的神月，再说话时，她的声音已然沙哑得不成样子，眼底亦涌出无穷无尽的悲伤。</p>

“不管是来木叶，还是投奔大人您，我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只是想要尽可能的活下去罢了。”</p>

说着其他人既听不懂也无法加入其中的话，神月与和子两人不知不觉间离开了大部队，沿着整齐的田地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p>

和子时不时会停下来，弯下腰蹲伏在田地之前，虔诚的捧起一把泥土，任凭黑色的泥土从她的指间散落。</p>

这时候，她总会摊开手掌，用自己的脸颊去触碰这至高的神明。</p>

“神月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您为什么会想到开辟田地呢？”</p>

和子抬起头，凝视着与记忆中幼小的女儿同样年纪的神月，她现在已经能确认，这个主意无疑就出自眼前这个年幼的女孩手中。</p>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p>

“这并不是忍者大人会做的事情啊。”</p>

忍者明明就只是贵族手中用来杀戮的工具，其存在的目的只有破坏和毁灭。长达上千年的战国乱世，早已无数次的证明了这个真理，可现在，他们却想要开辟农田，这太可笑，也太不可思议了，忍者们何曾做过这样的事？</p>

听到和子的问题，神月也陷入了困惑之中，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为什么要这样做。</p>

“为什么呢...是啊，究竟是为了什么呢？”</p>

凝视着仿佛无边无际的农田，神月心底的疑惑就好像沸了腾的开水一样，止不住地冒出泡来。她情不自禁的质问自己，为什么想要做这些事情呢？</p>

是因为对现在的生活水平不满，所以本能的想要做些什么来改善自己的生活吗？</p>

还是因为想要获得平民的支持，所以要做点什么来获取他们的信任吗？</p>

还是说...</p>

因为曾经出生于那个富足的国家，知晓真正的和平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姿态，才会想要让身边的大家获得和那时的她一样的幸福吗？</p>